逐渐隐于夜色的顾承将它整齐叠放,轻轻抚过。
可是距离远些,樊林看不清楚他眼睛里藏着什么。
只是那年初秋,微风轻起。
新高一报道当天,樊林跟着自己那个不熟悉的爹走在凌云路上。
他是新搬来这,奶奶在暑假过世,樊森作为他仅存的监护人,不得不担起赡养他的义务。
直至十五岁,他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此刻的樊林正跟樊森说着住校一事,语气急切不说,手上也不停比划着。
礼城六中是四人寝,独立卫浴,住宿条件相当不错,他是愿意住校的。
毕竟他明白,樊森该是不怎么喜欢他的,对方天天看见他难免心烦。
樊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不会为此多去心痛些什么,就像奶奶说过的,孤星入命,活该这辈子得不到人爱。
只是,人心到底还是肉长的,还是会有些难过。
樊森怎么也不同意他的住宿提议,说舍友之间的习惯是一定不同的,还要花时间去磨合,甚至迁就别人。
整套说辞的意思便是住宿不如在家好。
确实是在理,可这终归不是樊林家。
可他又说不过,只得沉默着跟在樊森身后,盘算着以后尽可能呆在自己房间里,降低存在感,少打搅樊森的生活。
只是三年而已。只要考出礼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他要考出去,离这里远远的。
校门口樊森转身走的干脆,樊林也不愿去多说些什么,默默踏进校门。
长长的红色跑道延伸至天边,秋风扑面而来仍是带着些暖意。
找到自己的班级,他走到最后,朝阳刺眼,他抬起手,盯着指缝中的金灿灿,绽出笑来。
排在他前面的哥们身形颀长,不知何时回身,外套随着对方的动作被风吹起一角,带起些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樊林随意地掀眼皮,却又顿在原地。
那是自记忆清晰以来,第一次有人用那种温柔的目光去看他。甚至莫名其妙的,会开心,扫清一切郁闷。
他会是樊林最想成为的那种人,笑容像是带着治愈能力的人。
少年人明眸如朗月:“顾承,幸识。”
只一瞬,风声,鸟鸣声,心跳声,全都混在一起,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情感裹挟着,翻涌着。
樊林听到自己盛大的心跳多了一拍,乱了永世的节奏。
他心间复述一遍“顾承”二字,却也是未曾料到,这将是此后焊在心尖尖上,怎么也抹不掉的名字。
少顷,樊林才回神。
他于万顷天青色之下,郑重:“你好,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