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缓慢地爬着,颜银就只能看着【它】的身体一寸寸的蠕动,心脏像是被一只小小的手在调皮地玩弄,狠狠地攥紧一小个部分,然后放开,然后周而复始,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颜银无法动弹的脸上滑落下来,沿着下颌流经锁骨,最后流进心脏。
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过后,【它】终于爬了过去。
颜银整个人都虚脱了,这时候的他居然还想到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任人宰割。这算不算苦中作乐呢?
【它】来到那个刚出世的孩子面前‐‐这是【它】的弟弟。
那孩子终于放开了颜银的手指,颜银动了动指尖,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心情却在下一秒跌下深渊,他已经疼得没有半分力气,连甩甩头都十分困难。
逃不掉的。
【它】拾起地上的脐带,把那玩意儿放在自己已被横切断的破碎肚脐上,那脐带刚刚接触到【它】,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触手一般刺破皮肤,畅通无阻地直直钻了进去。
颜银见证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像是吹气球的逆步骤一样,【它】的身体活像被放入滚油中的生菜,身体瞬间极度缩水。【它】原本还算柔软的手臂变成了老树根一样的干枯,细细的血管因为肌肉组织的萎缩显得有些突出,就像树根上纵横的纹路。
就在颜银的面前,【它】心甘情愿地变成了一具干尸!
再看那刚出生的孩子,吸收了哥哥的丰富水汽‐‐也许还有周遥身上的雾,变得肥润起来,眉眼已经长开,整个身体俨然是一个足月孩子的大小。
现在,它就是新的【它】了。
【它】似乎还嫌不够,圆鼓鼓的眼睛扫视一圈,最后把贪婪的目光定在颜银身上,然后,开始扑向颜银。
不!赶紧逃!
神经在歇斯底里地催促,身体却只能挪动些微,那是极度疼痛带来的疲惫,让颜银轻易地被那条灵活的脐带拦住。
脐带刺入皮肤,瞬间就是一阵天昏地暗的痛。
颜银绝望地清晰感觉到血液在身体的快速流动,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人群一般沸腾,奔跑着涌向他的肚脐。
被吮吸的真切痛感让颜银恨不得立马死去。生命以血液这种实实在在的物质源源不断地在流失,颜银感觉到他正在死去,快速并且坚定的。
最后的最后,颜银好像听见了【它】咕哝了一声,以一种抱怨的口气。说的好像是‐‐果然不够纯粹。
尹清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她感觉自己睡了一个香甜得无与伦比的觉。
她揉了揉眼睛,阳光透进来,让她感觉有点热,她打算去拉一下窗帘。
她掀开被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肚子变平了,而在大床的另一边,睡着一个被包裹中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