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行并不知道,在此不久以后,秦佩玖便被许给了一户官宦人家,拜了天地,也成了亲。
新郎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秦家未同意这门婚事之前,他苦苦哀求,光是天打雷劈的誓言就发了很久?
等真正成了婚,新婚之夜,却没见到佩玖手臂上的朱砂痣,顿时大发雷霆,当夜赶至秦家,大言不惭地道出了真相。
佩玖失贞一时,在整个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女子名声有损,又怎能有颜面在世上活下去。
于是在大婚后的第七日,悬梁自尽,腹中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这事,也是少主后来才提起的,陆先生听到此处,也倍感叹息。
我知晓,少主当时没说,是担心徐行意气用事,毕竟人死如灯灭,人若死了,那么一切再也追不回来了。
汤药入腹中,徐行终于能缓缓开口说话了,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我不想她死。”
少主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徐行早已猜到这结局,原先再隐瞒他,而来看来不用白费这些力气了。
少主还没有开口,徐行站起身,一个噗通跪倒在地,用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道,“阁主,小人听闻潋月阁能渡世间的亡魂,亦能使人死而复生。还请阁主鼎力相助,小人愿肝脑涂地,报答阁主的恩情。”
徐行声泪俱下,我也跟着心里难过,为这对佳人的遗憾错过而感到惋惜。
想来少主也并非心若磐石之人,若能相助,定会出手。
少主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人皆有命数,死而复生只不过是种传闻,普天之下就连得道的高人,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潋月阁呢……”
少主如此说,我同陆先面面相觑,想着他话里的意思的确不无道理。而今封灵薄遗失,不知所踪,想来少主也是爱莫能助,故此才这般推脱。
陆先生听出了少主话里的意思,一面将徐行从地上搀了起来,一面语重心长道,“孩子,并非我们不愿意帮你,而是此事已回天无力。不光潋月阁,这世上多少仙门,能救的也只是无辜枉死的性命。秦佩玖一心求死,这就是她的命数。”
第25章枯骨第六
徐行眸子里的光亮一点点褪去,他瘫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
片刻以后,他像发了疯一般,飞快地站起身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少主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只是伸出手来,轻轻一挥,徐行又结结实实地摔回到了椅子上。
他再想起身时,却发现已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地叫囊,“求阁主赐我一死,好让我与她在泉下相见,永不分离!”
我知道陆先生是最听不得这些胡话的,果不其然,他气得站起身,照着徐行的脸庞就是一巴掌,狠又快,嘴里怒骂道,“糊涂东西!你以为这么死了,就能见到她了?!”
我看了少主一眼,他正不动声色的饮茶,神情淡定自若,仿佛眼前的事无自己无关。
正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人推了进来,我抬头一看,却是顾曲。
他从外头的风尘仆仆赶来,进门朝将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才脱下被大雨淋湿的袍子,坐下身问道,“说吧,什么事!”
陆先生轻轻推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徐行的存在,并轻咳了一声。而顾曲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装迷糊,笑问道,“怎么?你们新收的徒弟吗?看着不错,是个读书人吧……”
我见顾曲一头迷糊的样子,忙伸手轻轻地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谁知这家伙,雨点小雷声大地几乎整个人要凳子上飞起来,一脸幽怨道,“沈珺扇,你干什么,想谋杀亲夫啊?”
“你!”我被顾曲气得说不出话,他总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时常不正常。
少主知道徐行的事耽误不得,又见顾曲这般模样,也来不及询问此去金陵有何收获,只是开口轻声道,“顾曲,须得借你芳华镜一用。”
顾曲正喝着茶,听到少主这么说,微微皱起眉头,一面用手挡住脸,一面用嘴型对他道,“杨守戚,你疯了,绿竹还在我里头待着呢?”
少主明白顾曲的担忧不无道理,虽然芳华镜也是上古神器,可同封灵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将绿竹锁在芳华镜内,实属无奈之举。
“镜主,少主的意思是,让芳华镜造一个幻梦。”陆先生突然对顾曲恭敬起来,回头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徐行,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守戚,以我来看,这位小兄台一心求死,你这又是何必呢?”想来顾曲回来的路上已经听闻了关于徐行的一切,他放下茶杯,第一次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