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走到我身边,不知何时,威威走了,侍卫也走了,他来了所有人就都走。没人能想到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这么不清白。天窗里阳光还很亮,不需要开灯,偌大的房间就沐浴在春暖花开的温柔里。我的糖纸飞机很快折翼,天空太过遥远,存心想飞还是飞不高。我坐在地板,双脚锁着铁链,面前一堆废弃的糖纸,突然意兴寥寥。“不冷吗?”他小心翼翼,微微拉近与我距离,这边解下外套把我肩膀裹住。“露风会冻着你胳膊。”边又自说自话揉着我胳膊取暖。我侧身,抢回自己胳膊和肩膀,就直直在地板躺好,脸贴在地板上,冰得自在。他停顿了微微几秒,又跟过来,手环上我腰,胸膛贴在我后背,气吐在我耳后,他已经起了反应,“也好,等会你又要嫌热了。”徐徐顺我腰线抚弄,他上瘾地用手指抠着我一条条勒骨,像小孩玩一样敲来敲去,挠痒一样亲密,还嫌不过瘾又利索爬到我身上咬起我鼻子,我摇晃脑袋却甩不脱他热热尖尖的牙齿,此时他已经用起长长眼睛仔细研究我眼里变化,研究我是否表里如一冷酷无情;真想骂他跟狗一样,尽管都是小幅动作,鼻子痒痒我皱起眉。“别为我皱眉头,念念。”他抚着我额心,轻轻吻过去,“我不值得。”我笑笑,虽然眼是只能看着他表情上却作出冷淡无谓——他两鬓果真白发很重,用了太多心计他再早衰也是他活该。春天的风静悄悄游荡,黑道上的大人物压着过气的大少爷,脸红气喘身体颤动,他动情得比我厉害。很奇怪,突然想知道他那时蒙住我眼睛给我烙印时是否也是这般表情。这样想起来,很没劲,全身没劲,再无兴致。他没有脱光我衣服,我们衣着整齐下身相连,当律动得渐猛渐疯,我微微失去意识,看见他和萃,可以信赖的青年和撑着粉红洋伞的妹妹,特别遥远。假如我跟他还有话可说,我会告诉他这没用,现在做什么都没多大用了。他射在我体内,眼神刹时就摆脱热烈,非常阴冷,好似看透我念头,他不无得意无所忌惮告诉我:“我就是想一辈子跟你这么过下去。我是坏是无耻是混蛋——”他有意再次加深挺进,激起我一阵哆嗦,好密切我和他的惟一联系,“我这种人绝不会像你那个有情有义、尊贵有品的雷总裁一样拿得起放得下。”摸着我脸,他的手指如此冰凉决断:“不跟我说话,不对我笑,不看我一眼,欧阳念,你就这样对我吧,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闭上眼,一辈子,好长又好短,想都不敢想。我醒过来,外面在下雨,小雨淅沥。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正迎着风站着,而裙角飘扬。我的妹妹,小小的无瑕的妹妹,好象水莲花一样悠悠绽放。“萃。”我叫她,把手给她,“我是哥哥,是我。”萃静静凝视我,倔强摇头:“我哥哥两年前就死了。我不认识你。”是在跟我赌气吧,我走下床,去拉我妹妹的手,“傻丫头,真的是我。”萃躲开我的手,细致的容颜是黯淡的,她笑话我这个冒牌货:“你不是,你才不是。我哥哥他才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他不会比我死得早,他不会留我那么伤心,他总是会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我,他说他最爱的人是我——”“我爱你,萃,我是你的哥哥。”“哥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永远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谁,他已经比我先死了。”她眼里有眨动的泪水,好象小时候拒绝带她爬上树时的委屈,我眼里她当然永远是个小孩。这个小孩走到我身边,弯下腰,用一把金色的钥匙打开我长长的锁链,然后她把它们抛在她脚旁,她轻轻对我说:“好了,你再不走我就要走了。”“你想要给我自由吗,萃?”我没动,反而坐下,“没有地方比这更自由。我已经没有想去的地方了。”我要拾起锁链,她拉住我胳膊,还是那样悠悠缓缓说:“假如他死了,哥哥就自由了。跟哥哥不一样,我是真的憎恨着那个人,他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一直在利用我,夺去了我的家族、我的幸福、我的孩子,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他从来不关心,从来不想要,连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无所谓,连孩子掉了他也没有一点难受,他太可怕了,我恨这个霸占住我的家我的哥哥的魔鬼。”妹妹的手绞合在一起,她的全身都在痛苦地颤抖,而更深刻的憎恨在她眼里燃烧,她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在我就要拽住她的时候,她退缩了,她一步步后退,双手做出弯曲的僵硬姿态来阻止我的靠近。“哥哥,我会给你自由。”这样坚定地说着,她退到门边,侍卫们就簇拥着她保护她免于我侵袭,并把我挡开更不让我碰触我的亲生妹妹,我看到她这样心都要碎,她一直是我这样疼爱这样保护得好好的小东西,她是任性的她是快活的她是健康的,我娇宠着她我爱惜着她在她小的时候我曾把她高高举到天上,她几乎就等于是代替我享受世间这一切美好的,就算她与我毫无血缘的联系,但她真是我惟一的小妹妹。萃被他们远远地从我身边隔开了。一夜都是噩梦。梦醒,秦展在我身边,好象抱着小婴儿,他轻轻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对我反反又复复:“我在你身边,念念,不要走,能不能不要走?”细细吻我鬓角,将那汗水吸吮,他如同母兽伸出舌头温柔舔舐刚出生幼崽全身的湿漉,我不说话,就算身处黑夜也能看得到在他温情甜蜜的眼里全心全意等待着的是我永远也站立不起来!他亲密温存地搂抱同样也在指望着变成那种落魄样的念念就可以永远地好好地留在他秦展身边——这就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被他搂抱而心里冰冷,他曾是那样刚直而勇猛,顽强霸占住我单薄青春里的点滴思念,但岁月就这样过去了,他也消失了,现在这个人邪恶而放荡,才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走下床,他只有在这时才会解下我的枷锁,让我自由行动。皓月当空,洒下大片清晖,春季的夜晚,温暖湿润。当赤脚踩在地面,我仰起头,只有透过子弹也打不穿的强化玻璃才能被月光微微照射,满眼都是白茫茫的纯净怡然,无忧无虑。他自然跟我来,靠过来,贴在我背后,双臂交叠搂我于他胸膛。在单薄的月光下,我们的影子合二为一。“你小的时候,特别神气,眼睛总是冷冰冰,你对我真不好,尤其你眼睛一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把眼睛低下去,很长时间我才能看着你的眼跟你说话,我是这么的讨厌你,讨厌的就杀掉好了,不让他再出现在我眼里,但你不能死,我不要继承你的一切我是要夺走你的一切。”他知道我不会说话,但他仍然在慢慢说下去。我想他已经夺走我的一切了,就还我这点清净安宁。他也不肯。秦展用手指轻轻摸索我的轮廓,仔仔细细用双臂圈紧我收好我,这种可笑的证明却证明了他绝对的所有权,他这才满足地叹气。“明天去看妈妈吧。你该很想她。”路上,侍卫不断。都是新的面孔,我一个不识,他们只认秦展,屡屡九十度弯腰,称呼他主人,非常恭敬。秦展对我表面上也作出恭敬,一直走在我身后,就像当年,我想他那些部下该好奇我这么冠冕堂皇、目中无人该是个什么人物,其实,我也就是跟男宠无异,早几年,谁能相信?我啊,堂堂的二世祖我啊。走到车边,我敲敲玻璃向司机借了根烟,刚放到嘴里,才走过来看清楚我在干什么的秦展像发了疯一样从我嘴里猛地抽走烟,冷着脸,扔在地上就踩踏上去,盯着我的不及反应冷冷说:“我不喜欢你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