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总是与恐惧、思虑、贪婪、杀戮相伴,做族长没什么不好,赵歇曾一度这样想,算不上富却亦衣食无忧,当赵歇看到族人的财富被秦吸食,族人的命运被遍地四起的盗贼所侵扰。
赵歇心在哭泣,从那一刻他便想着亦能恢复祖先的荣耀,抓住历史的机遇,他成了王,可现在他虽然贵为王却无力报民,无力让信都城免于战火。
赵王站在城墙上,看着天际边默默无言,黑压压的旗帜如乌云般压来,那是曾经毁灭他家国的秦兵。
城墙之下是惨烈的战场,红蓝赵旗残破不全,流血染红护城河,已逝的战士长眠于箭矢之上,赵王歇有些眩晕。
赵王歇问张耳,“可坚守十日?”
张耳摇头。
赵王歇再问,“五日可否?”
张耳叹道,“秦军灭项,士气正胜,今河北军乃长年与胡人交涉,战力强于赵,恐一日难守。”
赵王歇震惊,才王信都便遇强秦,“相国,如之奈何?”
张耳道,“如臣之言,弃信都入钜鹿,钜鹿城高池深,粮草足够坚守数月,待援兵至,危可自解。”
赵王歇默然点头,如今之计只能退守钜鹿。
夕阳缓缓坠落,夜幕降临,秋雨又突然造访,将这信都城内外完完全全洗刷一遍。
秦将王离初攻信都遇到赵军顽强抵抗,秦兵伤亡亦不少,王离自责轻视赵军,赵国胡服骑射的遗风依然健在,戍边备胡之军遇到的像是另一个草原之兵,匈奴。
王离不敢大意,决定整顿秦兵,寻找战机,他作为镇守北边的一方将领心想不能输于章邯,要打一个漂亮仗证明他河北军的威名。
黑夜,万千火把如游龙一般,将秦营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秦斥候给王离带来了一个消息,令王离静如水的心起了一丝涟漪。
王离对那斥候道,“传令,命涉间即刻放弃逐北,合攻信都。”
那斥候得令,飞身上马飞驰而去。
今夜无星辰,王离很喜欢,看着如龙的火把,仿佛看到信都城燃烧的样子。
其实夜本身无好恶,亦无夹杂恐惧,只是人喜欢在夜里做些令人恐惧的事情。此夜张耳也很喜欢,他觉得此时有秋雨掩护,是弃城入钜鹿最佳时期。
张耳对赵王歇道,“王离初战有斩获,定在筹备第二轮进攻,且雨夜不易进攻,此乃脱身之绝佳之时。”
赵王歇则叹道,“赵地男儿不惧死,恐秦复如驱邯郸之民,令民无安生,寡人暂且偷生,以引秦兵无使害民。”
张耳告诉赵王歇,轻装出城,不乘王驾,不带绫罗绸缎,不带珠宝玉器,士兵只留短兵器,诸如骑兵长剑,笨重的兵器全部舍弃。
赵王本是节俭之人,此刻他不仅不带无用之物,还下命令给诸军吏一切轻装前行,可总是有意外发生。
赵王新纳的姬妾,仗着赵王歇的宠爱,偏偏带了众多的珠宝、金银,她命兵卒为其抬着。
此事被士兵告到张耳那里,张耳眉头紧皱,便亲自找那姬妾道,“赵国处在危机存亡关头,夫人要此等东西何用?难道金比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