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当事人既然不是你,瞎嚷嚷什么?&rdo;陶伯说完,语气缓和了下来,朝向苏展:&ldo;苏小姐你来了?&rdo;说着掉头看看她的那张电脑桌,&ldo;不是来催我的吧?&rdo;
&ldo;是这样的。陶伯你还记得,这几张家具的白皮松木料,是从哪得来的吗?&rdo;
&ldo;哦,这白皮松的来料啊,是我崽子找的,这得问他。&rdo;陶伯说着,叫过了陶成材,那陶成材听苏展这么问,脸色早有点不妙了,这下见父亲追问,吞吞吐吐,&ldo;这木料,我记得是从镇上的卢叔手上买回来的。&rdo;
&ldo;是本地的原木?&rdo;
陶成材点点头。
&ldo;那么,原来,这树是在庆云山上的?&rdo;
&ldo;确实是在林子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松树,不过‐‐&rdo;陶成材说到这里,看看苏展,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ldo;不过什么?&rdo;
&ldo;这白松是一棵看坟松。&rdo;
&ldo;啥?&rdo;陶伯惊诧地叫了一声,&ldo;你说是看坟松?哪家的看坟松?&rdo;
&ldo;就是,就是老坪坡那个坟的看坟松。&rdo;陶成材嗫嚅着,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ldo;就那周家的那座坟?&rdo;
陶成材满头大汗,却不得不点头。
&ldo;你个崽仔,那座坟的看坟树你也敢进?&rdo;陶伯似乎是气急了,抓了一把木屑狠狠地朝儿子扔了过去。
&ldo;爸,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啊,是前几天我问卢叔的时候才晓得的,卢叔店里的人说那树是被雷劈下来了,扔在山里不用可惜‐‐&rdo;陶成材的话没说完,看陶伯扔下手里的活来追打自己,吓得早跑了出去,&ldo;那也没啥关系吧,爸你不是说不迷信的吗?&rdo;
&ldo;混崽仔!&rdo;陶伯追不上儿子,忿忿地呸了一口,而后看看脸变得煞白的苏展,笑了起来,&ldo;苏小姐,别太在意,这些传说的事,当不得真。&rdo;
苏展被用做电脑桌的白皮松果真是栽种在坟边的事震得还没回过神,现在又听陶伯说别拿什么传说当真,才恍惚地问了一句:&ldo;什么传说?&rdo;可陶伯似乎也挺讳忌地闭口不谈,在放置鲁班的牌位拜了拜,这才继续闷声不吭的蹲下去继续赶活儿。
得不到结果的苏展惴惴不安地走出陶记木公,看着那块写着陶记木公的牌匾许久,这才缓缓走到街上,下意识地,便朝庆云旅行社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旅行社门口,苏展便看到钟岁安抓着庆云旅游的黄色小旗子,带着一群人迎面走了过来,发现了苏展,那钟岁安首先便朝她笑了笑,然后让另一个导游带着游客先走,自己抓着旗子便跑到了苏展面前,&ldo;小苏,你是来找我吗?&rdo;
苏展看着那群游客,问,&ldo;你们今天打算去哪里?&rdo;
钟岁安笑着把旗子塞到了苏展手里:&ldo;老样子,带他们到山上游览。大城市的人到我们庆云,一为饱眼福,二为饱鼻福。&rdo;
&ldo;鼻福?&rdo;
&ldo;氧离子啊!&rdo;钟岁安说着,半捏着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咧嘴笑了,&ldo;工业城市吸了太多废气,总要洗洗心肺吧?&rdo;
苏展轻轻笑了起来。
&ldo;要跟我一起去吗?&rdo;钟岁安看苏展犹豫不决,又说,&ldo;上次你来庆云,说是顾着工作,所以都没让我带你四处看看。今天我可是免费做你的导游。&rdo;
&ldo;真的?&rdo;苏展想了想,最后点点头,笑:&ldo;好。&rdo;
第六章惑言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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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斯亮在大街上走了许久,拐进了一条叫做田心子的小巷。巷子里开着些杂货店以及水果摊,都从店子里飘出不同的流行歌曲,再加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的吆喝及议论,显得有点嘈杂。当他经过一间水果店的时候,看到站在摆出来的摊子后面的两个人,看模样似乎是对夫妻,正在不知道为何事争执。妻子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低眉顺眼地低下头去,似乎是很惧怕地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只间或小声地嘀哝两句,矮实墩胖的丈夫显得很气愤,嘴里咒骂个不停,甚至还忿忿地往巷子上吐了一口口水,差点掉到他的鞋面上,朱斯亮皱着眉头看了那男人一眼,这才又继续走了下去。
朱斯亮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尽头处是一巷口,分成左右两边,两边都是长长的甬道,甬道上每隔五十米便有一道木门,木门里面都是一户人家的院子,院子里都载着不同的绿树,绿树下有时候见得到从屋子里出来乘凉的院里人家。朱斯亮走进了左边的那条甬道,在第三个木门停下,然后在已经打开的木门上敲了敲。他已经瞧见里面的白布黑字,大大的&ldo;奠&rdo;字居于屋子前的白幡上,显得特别刺目。院子里的树下是一具漆得又黑又红的棺木,棺木边上的席子上,用白布盖着的一个死人只露出一张僵硬的脸,旁边跪着的是呆呆的阿汉,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的表情,反而是挨着他身边的福民旅馆的阿桃,显得悲戚难当。屋子里还有一些是穿著盛林家具厂厂服的人,他们帮着在一边烧着香烛,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朱斯亮一边在心里奇怪怎么阿桃也在这里,一边走了进去,那阿汉只抬眼瞥了他一眼,便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去。而阿桃则显得有点惊异,但也没有作声,只是盯着他不放,不知道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