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拣的?难道会是你生的?」「我是说不是『我』拣的!」「那是谁拣的?」「小炎。」「大爷?不可能吧!」「为什么不可能?那是十六年前,在合州的一个小镇上,那一天是小炎的生日,我到水果铺子里买苹果给他吃,叫他带着小愿站在街上,等我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就抱着小天了,说是有人托他帮着抱一会儿的。我们三个在原地等了两天,没有人来认领,追兵又来了,我就只好带着他一起跑啦。」「合州?合州和吐蕃也隔的太远了点吧,就算要扔孩子,也不至于辛辛苦苦跑到合州来扔啊。何况一般的吐蕃百姓是不会离开雪域的,除非是吐蕃王室的使者或王族进贡,才会到中原来啊……」福伯皱眉细想。「福伯,十六年前,吐蕃王室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呢?」「老奴不知道。」「不知道?!我问的是王室耶,你居然会不知道?」「老奴目前还没有开始收集有关外邦番国的情报,实在惭愧,以后一定注意改正。」「福伯你真让我失望,最近你退步了好多知道吗?都没挖到什么好听的……」「太爷责备的是。」正在这时,门匡唧一声被撞开,齐齐一头冲进来,大声叫道:「找到啦找到啦,席大哥叫我快来告诉你,免得心急。」我大喜过望,一把捉住齐齐的手:「在哪里?快带我去。」「不用去,他们马上就到了。席伯伯,席大哥没有说你可以下床吧,快上床去坐着,要不席大哥看到又要罚你了。」我一面手忙脚乱爬回到床上躺着,一面在心里哀叹,齐齐才来我家多久啊,居然也学会管我了!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我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上且即坐了起来张望。福伯刚打开门,席天就登登登跑进来,扑进了我的怀里。「小天…:爹的宝贝儿子……」我捧起阔别了…,呃,一天…之久的小儿子的脸,狠狠拧了一爪,「痛不痛?」「好痛……」「痛就好,说明不是做梦啊。小天,你没事吧?是怎么被人家捉走的?捉去干什么?卖么?」「开玩笑,」随后跟进来的席愿耸耸肩,「他能卖几个钱?」「别插嘴,让小天说。」席炎敲敲他的头。席天偎坐在我身边,喝了一口福伯递给他的茶,清了清嗓子,环视一下周围。可能是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同时听他讲话,还没开口脸先红了。「不怕,快说啊。」我拍拍他的胸,「说清楚一点,越清楚越好。」「是。昨天爹叫我去右边的隔壁借花,我就去了,里面坐着一堆人,不过到底有多少个人我没数,他们全都在很认真地听齐齐唱歌,还不停地鼓掌,大部分人都没理我,只有一个人问我什么事,我就问他可不可以借几枝绢花,结果……」「他们就把你抓起来了?」齐齐问道。「不是,他说他们也没有花了。」「……」「于是我就到隔壁的隔壁去问,可那里的人也没有了,我就再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去问,还是没有,我只好再到隔壁的隔……」「小天!」齐齐揉了揉太阳穴,「你到底问了几家?」「七家。」「那你直接说走到第八家不就行了,这么?嗦干什么?」「爹叫我说清楚一点啊……」「…」「小天,你走进第八家,然后怎么样?」我间。「我走进去,没人理我,可我刚问了一句『有花吗?』,那棚子里的人马上全都站起来,一个人问我『什么花?』,我说『花就是花啊,有没有?』结果,他们就好激动的样子,向我扑过来……」「要抓你?」齐齐睁大了眼睛。「…:不是,他们全部跪到我面前,有一个还揪着我衣服的下,想啃我的脚。」「有没有被啃到?快把鞋脱了爹给你检查一下。」「没有没有,他用嘴唇碰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味道不太好,就没有啃下去。」「喔,这就好。」「然后又有一个人,拿了个亮晶晶像是金子打的东西给我看问我那是什么,我说不知道,他们就好难过的样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有一个人就对我说,只要跟他们一起去什么灵湖洗个澡,就一定可以开灵光,通灵性,自然也就认得那亮晶晶的是什么东西了。爹,他们为什么也要我去开灵光呢?难道他们跟二哥一样,也觉得我笨?」「小天才不笨呢,别理你二哥。然后呢?」「然后我跟他们说爹还在等我,不能跟他们去灵湖洗澡,他们听了很着急,喷了一口烟在我脸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躺在马车里,听到大哥在叫我的名字,我掀开车帘一看,大哥二哥都拦在马车前面,我好高兴,叫了一声大哥。那群人出来跟大哥说话,我也没听清在说什么,后来二哥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打不过,我就跟着大哥二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这个事情总算完了,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吃饭,吃饭!」「席伯伯,这个事情怎么能算完呢?那些吐蕃人为什么要抓小天,他们还会有什么样的行动,种种的内情都还没问清楚呢!」「小天,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行动吗?」「不知道。」「齐齐你看,小天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吃饭吧!」齐齐又气又急的样子,跺跺脚拉住席愿的手,间道:「你们总知道吧,快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啊。」席愿小心眼地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摆明还在生气。席炎坐到我的床边,伸出手指弹了弹小天的额头,微微一笑道:「那些吐蕃人,说小天是他们的活佛转世,想要迎他回藏,沐圣湖之水,开天赐灵光。」「活…:活佛?」我、齐齐、福伯三人一齐惊叫,「开玩笑的吧?」席愿揉揉小天的头,道:「我也觉得像是个笑话。如果说小天是个活宝我还信,可活佛?打死也不信。」「吐蕃的活佛,为什么会转世到中原来?他们又怎么认定小天是那个转世呢?」齐齐问。「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要问问他们了。」席炎说着,手一扬,窗棂啪地被震开,几个身影出现在庭内。「他们武功不怎么样,但追踪的功夫却是一流的幺这么快就追上了。」席愿打开门,扬声道,「各位请进来细谈如何?」约八个穿黄色僧袍的喇嘛鱼贯而入,一进来就扑到小天脚下,吓得他叫了一声爹,跳上床,杷脚藏进我的被中,生怕他们万一没吃晚饭饿极了,会顾不得味道不好啃下去。「几位大师,我家小弟自幼资质鲁钝,毫无佛骨,恐怕诸位寻错了方向吧?」席炎道。几个僧人对视一眼,其中仿佛为首的那人用生硬的汉语道:「吾师为我寺土任活佛,他圆寂之时,曾留下佣语指示将来转世之地,渴云:灵珠至东,仙乐盛隆,聪眉颖目,是我灵童,笑间拈花,是非从容,花即是花,妙语玲珑。这字字句句,明明白白就是指的这位小施主。」我自认理解能力不差,又是认认真真地在听,但听到最后,也不知道哪一点指准了是我家小天,只好抓抓头,虚心请教…「大师能不能解一解给我们听?」「吾师是这个意思,他来生要转世在东方,要我们一直向东走……」「从吐蕃走到这里,你们走得也太东边一点了吧?」「东边极乐盛隆之地,指的就是这个赛歌会。」「不一定,南京秦淮河也有赛歌会哩。」「在这个地方我们会遇到一个眉目聪颖之人,便是转世的灵童。」席愿看了看小天,嘀咕道…「说的真对,这个宝宝倒真的眉目聪颖,可是…:也只有眉目还比较聪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