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才不会呢……”“好啦,”席炎拍拍我的肩,用作结论的语气道:“你们别争了,小愿是没必要今晚去的,爹要是还担心南安王爷他们吃饭的问题,就让福伯走一趟吧。”“老奴明白。”厅门口立即响起应答声。“福…福伯,”我吃惊地问,“你不是在偏厅吃饭吗?”“老奴明白太爷的脾性,稍微推测了一下,知道可能有老奴的差使,所以尽量吃的快一点过来侍侯。”福伯恭敬地道。“你真聪明。”“谢谢太爷的夸奖。”福伯潇洒地弯弯有些驼的背,姿势倒也蛮帅的,象一只风度翩翩的虾般走了出去。“小炎,我还要吃虾。”席炎带着放松的表情笑了笑,又帮我剥了一只,送到嘴边。“小天,你蹲在那儿干什么?”席愿突然想起一直没说话的弟弟。“我在想,齐齐为什么突然之间睡着了?”小天迷惑不解地道。席愿立即飞快地冲过去,在椅子与柱子之间提起齐齐软绵绵的身体。“刚才是好象听见他摔得砰咚一声,我来稍微推测一下,他一定是撞到头了。”我对席炎道。“不用推测了,”席愿一手抱着齐齐,一手摸着他的后脑勺,“他的确是撞到头了,这里好大一个包。”听到这边的动静,阿珠阿牛他们也跑了进来,端热茶朝齐齐嘴里灌了两口,再叫上半天,没醒。“来人啊,去请个大夫来。小愿,你先把人抱到房里去。”一家之主吩咐道。阿发抢先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席愿却一脸不高兴地嘟哝着:“为什么要我抱?”“因为是你把人家弄成这个样子的啊,当然该你负责。”“我弄的?那是他自己笨!不就是一条鸭腿而已,至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吗?现在可好,后脑勺多了个鸭蛋,算是他赚的吧。”席炎也不多说,只是把眼睛一瞪。人家户主也不是白当的,席愿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上前,把齐齐象布袋一样挟在肋下,准备拖走。我不满地叫道:“小愿,你这是怎么在抱人呢?你小时候我有这么抱过你吗?”席愿想了想,估计没印象,就问他大哥:“有这样抱过吗?”席炎摇摇头,“没有。最多有时候头朝下倒着抱。”“那是因为怕他冷,裹得太严实,我一时没注意到头在哪边而已!”我不满地叫道。席愿忍了忍笑,重新把齐齐抱在腕间,送到小天房里,啪的一声扔在床上。“你轻一点!”我拧了他手背一下,用热毛巾擦擦齐齐的额头。“怎么还不醒?会死吗?”小天担心地问。“不会啦,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死掉。”席愿满不在乎地道。“也不一定啊,我听京淮哥说过,他的太婆婆就是一跤跌下去,死掉了!”“他太婆婆一百二十岁,怎么死都不稀奇啦。”阿牛表情怕怕地插言道:“可是我以前一个远房表妹,年纪轻轻,绊到了门槛,扶起来的时候就死了!”“那一定是她身体太弱,不象这只小野猫似的。”“我们村里有个王大壮,三年前在田埂上跌一跤,现在还没醒呢!”阿珠也拍拍胸口道。“……”“还有原来隔了三条街坊吴二伯的小儿媳,在井栏上碰了一下,人就变傻了!”阿牛又道。“京淮哥家有个叫阿忠的家丁,被他爹敲了一下头,后来什么时候都记不起来了呢,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小天又记起一条血淋淋的例证。“那个叫做失忆。”我补充教育道。“我听说啊,失了忆的人一睁开眼睛,会把他看到的鱼一样牢牢缠在手臂上。阿珠阿牛一齐倒吸一口冷气,惊叹道:“真……真的失忆了?”席天也歪着头道:“二哥,你真的被齐齐当成他妈妈了。”我家二儿子难得出现气急败坏地表情,大声喝斥着:“松手!你快松手!装什么失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闹着玩?”齐齐被他一甩,小小的身体在床上几乎快飞起来,但双臂仍是死抱着不放。“二哥!”席天有些生气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齐齐!他才刚刚失忆,心里多害怕啊,再说不是你害他撞到头,他也不会失忆的。爹爹教我们做人要善良,你都忘了?”我拭着激动地泪水道:“小炎,你看我把小天教的多好……”席愿的额头气出薄薄一层汗,瞪着泪汪汪的齐齐一时手足无措,默然了半晌后,突然大叫一声:“大夫呢?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么还不来?”席愿今天晚上说的话比皇帝的金口还灵,又是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人声和脚步声。“一定是大夫来了。”阿牛小声道。席愿轻轻松了口气,擦擦额前的汗。脚步声很快来到门前,我正要过去开门,只听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一个纤秀的身影跌跌撞撞进来,一下子就扑到席愿身上,号啕大哭:“……儿啊……娘的心肝宝贝……心头肉啊……”此时的席愿,脖子上挂着一个南安王妃,右手臂还被齐齐紧紧搂着,表情尴尬之极,我估计在他二十一年不长不短的生命里,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看的场面。南安王爷也紧跟着妻子身后进来,看表情也很想上前抱一抱,可瞅见那三个人绞成一团的阵势,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只能站在一旁唏嘘不已。“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南安王妃发泄完第一波激动的情绪,终于定一定神,捧起了席愿的脸。虽说是亲生母亲,但对席愿而言她毕竟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亲密的动作难免让人不自在,所以他向自己大哥抛来求救的一眼。“咳咳,”户主清了清嗓子,从容登场,向南安王爷微微一礼,道,“王爷,王妃,小愿跟那个世子不一样,他一直生活在我们家,今天才略略知道自己的身世,希望王爷王妃能够理解为什么他选择留在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