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向北再度陷入沉默。西曼平复了心跳,这才道:“她醉得很厉害,你来接她吧!”那边又是沉默,许久,他说:“我马上过去。”得到肯定的答复,西曼收了线,坐回高脚靠椅上,已经开始有点魂不守舍了。潜意识里在笑自己,不就听出你声音了吗?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缓不回神来,看着面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女孩发呆。客观来说,这女孩儿真的是很漂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难怪连詹意杨那样落拓的男孩子也能迷她迷成那样。再看看自己……西曼叹气。嚣张个屁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西曼不时地看手表,一边等着臣向北,一边又要看顾着温晴微,不让她再喝。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臣向北出现,她看一眼pub门口,出出入入的俊男美女,光鲜亮丽的潮流人士,可就是没有她等的人。西曼偶尔回神,竟看到温晴微又在喝了。自己明明叫侍应生把酒全撤走了,也不知道温晴微这次是从哪弄来的酒,伸手过去,正欲夺去她的酒瓶,不料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哇噢,,酒量不错哦!”西曼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温晴微身边已不知不觉多出了几个人。而他们,还在继续把酒拿给温晴微。她今晚第一百多次叹气,看看来者不拒的温晴微,她跳下高脚椅,拦在了那几个人面前:“对不起,她不能再喝了。”这么说着,就要把温晴微手里的酒瓶拿走。“哟,哪来的啊?”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模样的人瞥一眼西曼,一面痞子一样的笑着,一面高声问着温晴微。温晴微也瞥一眼西曼,不甚清醒地说:“不……不认识……”“哦——”混混故意拖长音调,“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别多管闲事!”西曼无语了。抚住额头。温晴微怎么能说不认识她呢?她这是在帮她好不好?!难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卡在中间只是碍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她回身抓住温晴微的手,用力拉她起来:“走!很晚了,我们走!”“别管我!”温晴微不耐地挥开她的手,力气还真不小。西曼心里狠狠问候温家祖宗十八代,可还是不能不管她,她挥开她的手,她就再伸手过去拽她。她在挥开,她就再粘上去,就不信拖不走她!可就在这时,西曼纤细的胳膊被那混混攥住了,混混趾高气昂地俯视西曼:“喂,她不想走哦!”西曼还是不肯放手,于是这人手上加了力,捏得西曼骨头生疼,她拧起眉心,用力挣了挣,却无果。“你朋友我们自会照顾着,你先走吧,别多事儿。听话,啊。”放肆的语调,张扬的神情,放在西曼臂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攥紧。西曼吃痛的低呼,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觉得臂上一松,原本逼她就范的强硬的手被一股更蛮横的力量扯开。西曼疑惑地仰起脸,正迎上一双无波五澜的眼瞳。原来是姗姗来迟的臣向北。臣向北抓住这人的腕子,手一翻,就把这人的手臂反折到了身后。他的视线在西曼身上停留一秒,之后转移视线,看向趴在桌上的温晴微时,舒展的眉心瞬时便蹙起。“对不起,她喝醉了,我可以带她走吗?”“你谁啊你?”“我是她男朋友。”男——朋友?西曼闻言,慌乱地垂下视线,揉着自己的手臂,痛,越是痛她越是用力揉。她没有看到此时的臣向北再度看向了自己,却听到臣向北略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这女孩,麻烦你跟她道歉。”刹那间,西曼诧异地抬眸,不可思议,看看臣向北,再看看那混混,结巴着道:“不,不用了啦。”臣向北这才放开那人的手,走到温晴微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唤她。温晴微没有丝毫反应。臣向北无奈,只能拉起她一只手臂,搀着她站起来。“吃瘪了吧?”“人家男友都来了,你没戏啦,走了啦!”“来来来,我们去别的地方玩!”那几个混混见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拽成这样,刚被臣向北控制住,差点就被逼着向西曼道歉的那个混混气势上一下子就输了一大截,这时候又被那几个同样不是什么善类的朋友取笑和撺掇,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他操起桌上的酒瓶,大步跟上臣向北:“靠,小子,嚣张个屁啊?”说完,拿着酒瓶照着臣向北后脑勺就这么挥了过去。电光火石间——“臣向北!”臣向北闻言回头,正见顾西曼朝自己奔过来。下一秒,才后知后觉地看见朝自己挥来的绿色的玻璃酒瓶。酒瓶在他眼前晃过的同一瞬间,顾西曼挡在了他身前………………前任女友西曼看着那人操起酒瓶,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臣向北,恐怖的预感瞬间慑住她的心神,来不及多想,她脚步不受控地追了过去:“臣向北!”臣向北闻言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酒瓶离他已经那么近,即使他再敏捷,也已经躲不过了。西曼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到臣向北面前去的。却记得后脑勺一阵尖锐入骨的刺痛。酒瓶在她脑后炸裂,玻璃渣刺进了皮肤,疼痛在一秒内触及神经,无以复加,头骨猛地一震,冰冷的酒和流出的血,混成了一道,打湿她后背。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臣向北一张放大了的脸。“顾西曼?顾西曼?”他惊惶地扶住向前倾倒的她。奇怪的,昏眩的这一刻,留在西曼脑海里的、每一次臣向北出现时的景象,恍若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他无论何时出现,无论何时在她面前,都一样的云淡风轻。只是偶尔像这样笑一下,便帅得一塌糊涂,不留余地。现在,此时此刻,他的脸却因为紧张而略微扭曲——她想说:“没事……”可她还没来得及安慰他,便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不堪。周围的尖声戏谑都停了,接着,一瞬间再度爆发。有慌乱的脚步声逃出,另一些匆忙的脚步在靠近。那人手里还剩半个酒瓶,紧接着又要朝臣向北挥过来。臣向北一手要护着怀里的顾西曼,情急之下只能用手臂去挡。安管很快赶到,臣向北只伤了两处,伤口并不严重。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搀扶着已经昏厥的西曼,正要往外走,却又回身看了一眼思维完全不在这个世界的温晴微,他顿住了,想了想,他把西曼交给跟他们一道往外走的安管,“你送她去医院,我还有事,不能走。”安管狐疑地看了臣向北一眼,心中迷思,到底什么事比这女孩的伤势还重要?自己朋友伤这样一点也不着急。安管又看了西曼一眼,搀着西曼,加快步子离开。臣向北回到狼藉的吧台旁,取过温晴微的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詹意杨的手机号码。“微微?”“是我,臣向北。”那头声音立刻冷下去:“你们在哪?”“寰太,钱柜楼上。”“你们怎么会……”“她喝高了,”臣向北习惯性地想要把手机交到另一只手上,可那只手突如其来的撕裂一般的疼痛提醒他,自己也受伤了。他咬咬牙,忍着疼,继续,“过来接她。尽快。”西曼再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周身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可能在医院。觉得渴,勉强撑了撑眼帘,触目却只是一片昏暗。要坐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她习惯一切都靠自己,好不容易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要下床,可这么一动,全身立刻疼起来,后脑勺疼,手背也疼,她不自禁倒抽口冷气,下意识地去扯手背上的吊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