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胸口坐下来,委屈地瞄一眼对面的姑娘,“我不是想等你说出那句什么来着……”他想了想八点档里偶尔瞄到的剧情,“我不是想等你跟我说:你别死,你快起来,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再跟你吵架,我……”万佑礼记得电视剧里那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口一个:我爱你,我爱你——可他看顾西曼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就只说了个“我”,就没了下文。西曼愤愤然抹一把泪:“神经病!”万佑礼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神经病成了吧?”他见她面色稍有缓和,咬了咬唇,以极低的声音呢问出口:“那么……如果……我,真的……”万佑礼苦恼地抓抓头,站起来,没说下去。他说话声音很低,但西曼还是听到了。她呆在位子上许久,深呼吸无数次,这才跟着万佑礼走出急症室。他们的车子被拉到交警大队去了,他们去领车,才知道车子损毁的挺严重,没法再开,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万佑礼拖着疲惫的步子,拖着西曼的行李,在路灯下走,西曼跟在后头,他的身形明明很高,她却突然间觉得他的背影很瘦弱,如同……需要安慰。跟着他逛了很久,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要到哪儿去,西曼喊住他:“我们去哪?”他停下来,回头瞅瞅她,眼神那叫一个飘忽。万佑礼也不回答她,就直直盯着,看得西曼发憷,她声音不自觉小下去许多:“都这么晚了,我们能去哪?”万佑礼闻言翻口袋找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都已经碎了,大概是车祸的时候撞的。他又在兜里掏掏,摸出里头的钱包,数一数,信用卡现金都足够,想一想,说:“找旅馆住下吧,我还得打个电话回家。”西曼默默点头,继续跟着他,他这时候倒是知道要慢下步子来等她,两个人并排走,终于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带着很重的当地口音的前台很抱歉地对他们说:就只有单人间了,问他们要不要住。“怎么会?”前台解释:这里离主干道近,堵在路上的人好多都跑到他们这里来住一晚。万佑礼趴在柜台台面上好半天没动,然后支起身子就往外走。这里没有房间,找别家呗!西曼却已经累的不愿再动,熠熠然叫住他:“要不咱们就住这家吧。”万佑礼原本就是怕她不乐意和自己住一间房才要走的,她都这么说了,那就住下来呗!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开暖气,万佑礼坐在床尾,蹬掉了鞋子,他双脚冰凉,鞋子里都是冰水。偏头看,顾西曼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也在抖她的鞋子。他斜倚着,打内线电话叫服务员送一床被褥上来,挂了电话以后,万佑礼再联系家里。老妈接的电话,焦急地问他们怎么还没到。他支支吾吾,说高速上在大塞车,勉强敷衍过去,老妈还要问,他赶紧寻了个借口挂上电话,他正长吁着一口气,猛一抬头就撞见顾西曼正看着自己。她那小眼神……万佑礼心中“啧啧”两声,说:“突然发现我是绝世大美男了?”西曼愣了半秒,突然就站起来:“我去洗澡。”万佑礼还等着她像往常一样对着自不量力的自己揶揄,可她竟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有点匪夷所思,呆呆的目送她进浴室。门缓慢关上。很快就有水声从门内传来。这是在放淋浴的水呢,还是浴缸的水?万佑礼有些想入非非,赶紧打住心中迤逦联想。他慌忙打开电视。水声停了停。她这是在,脱衣服?万佑礼晃晃脑袋,不觉将电视机声音越开越大。谢天谢地,水声很快再度响起,万佑礼舒一口气,趴在床头,被迫享受这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好不容易他这颗乱跳的心脏安生了一阵,可忽然间,浴室里的水声再度消失,顾西曼的声音微弱地响:“万万……”她的声音真的很小,就像细细的弦,“啵”一声,撩动心尖。万佑礼身体僵着,手指在乱摁遥控的键。“万万……”又是一声。万佑礼惊得跳起来,“干……干嘛?”西曼躲在浴室门后,背靠着被水汽朦出一大片雾的墙壁,懊恼地咬着唇,尴尬异常:“我……我忘了拿衣服。你能不能……帮我拿进来一下。”原来如此。万佑礼觉得自己还真是太一惊一乍了,他调整好心绪,把行李箱拖过来,拉开,翻找。棉毛衣,棉毛裤,还有……胸衣,还有……内裤。万佑礼觉得自己手有点抖,赶紧用另一只手按住这只手的腕子。从床位到浴室短短几米,他举步维艰,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他敲敲门。她就躲在门后,磨砂的门面透着浴室里的光,勾勒出影影绰绰的一道纤细身影。万佑礼无声咽下一口口水。门扉在他面前缓缓开启,启开一条缝,一只光溜溜的布着水珠的胳膊慢慢伸出来,接过衣服。鬼使神差!万佑礼他发誓!真的是鬼使神差!他忽然脑子一片空白,等头脑里被重新填满了思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攥住了那只细细的胳膊。万佑礼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后悔的,可如今他都已经抓着她的手不放了,那么……不如……索性……他另一只手“哗”一声拉开磨砂门。水汽氤氲,令人视线模糊,可他还是看清了,面前这个女孩子只在胸前垂着一条大毛巾。万佑礼脑子再度一空——他向前迈进一步。顾西曼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他逼的节节后退。浴室空间本就狭小,后退没两步她就已经背抵墙壁。瓷砖冰凉,西曼冻得一激灵,他就已经贴上来了。她好不容易把手摁在万佑礼胸口,阻止他再次靠近。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毛巾,千万不能让毛巾掉下去。万佑礼觉得身体某个部位疼痛起来,暗哑的声音冲出喉咙:“西曼……”渐渐慌乱水流的声音盖过一切,彼此的心跳,还有,呼吸。顾西曼整个人都跟丢进滚水里过了一遍似的,浑身烫得很,他的身体比她还烫,偏偏还要不管不顾的贴近。她推他,他根本就岿然不动。不对,他动了,是靠近,再靠近,西曼被他逼仄的无路可退,彼此身体之间除了一匹半湿的毛巾,什么也没有。那是她的救命稻草,死命拽着;万佑礼却觉得碍事无比,恨不能一把扯开,抱一个温香满怀。她软软的胸口起伏,正紧贴他的胸膛,他竟还要往前,西曼整个手肘都横着架在了他面前,都阻挡不了。呼吸越发困难了,她躲闪着要远离他,万佑礼不依不饶地,攥着毛巾的另一头,西曼一边躲,一边还要跟他拔河,气不过了,脸红脖子粗地朝他嚷:“你,你出去!”万佑礼耍赖,一低头,埋在她湿漉漉的颈窝里蹭,跟小狗似的,头发摩挲在她细细的皮肤上,她又痒又疼,他还在一声一声地唤:“西曼……西曼……”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知道叫他出去,他倏然抬起头来,嘴唇擦过她的脸颊,然后捕捉住她的唇,在她嘴上,一下一下地啄。她气得咬他,他反倒可怜兮兮地瞅着她:“让我亲一下……嗯?就一下?”尾音懒洋洋的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这个男人,不对,是这个男生,他的声音何时变得这么……性感……西曼愣了一下,手已经被他给拉开,浴巾也不保,眼看就要扯落,她来不及多想,没心没肺就给喊了出来:“你说只亲一下的……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