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抬头看了简青竹一眼。
简青竹手里的光映照在下巴上,有些阴森。
许一行借着那点子光,看清了简青竹正直直瞪着自己身后,表情木了,说不上惊恐,更谈不上难过。
只是僵在了一瞬间。
他于是缓缓回过了头,而后也僵直在了原地。
他面前,有一张倒挂的,惨白的脸,正隔了玻璃与他对视着。
那脸上全是血,眼睛大睁着,渗出的血倒淌上眉心,流过眉毛,流进了一头垂着的秀发中。
许一行借着那点子光,在玻璃上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脸,跟方悦那张姣好的脸重合在一起。
人在极端惊恐的状态之下,根本就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直到简青竹拽了他一把,他才记起来要呼吸,心脏猛地跳回胸腔,一下又一下,耳膜都要被震破。
&ldo;来人啊!死人啦!&rdo;简青竹声音惊慌,大喊一声之后,一把按开了床头的灯。
许一行这才像突然活过来一样,一下子跳下床,蹿上了简青竹的背,大喊一声:&ldo;我操!&rdo;
毕竟是个大小伙子,虽然不胖,重量却还是有的,这一下扑得简青竹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病人和家属已经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的局面之后,&ldo;啊啊啊&rdo;地喊作了一团。
简青竹看一时半会儿把人甩不下来,于是狠狠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许一行杀猪一样叫起来,跟旁边两个男的一起叫成了三重奏。
终于是叫醒了整个医院。
一片混乱。
许一行安静下来,去洗净了手脚,而后一直跟简青竹待在外面走廊角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保安、病人、医生、护士、保安,最后医院的领导和警察。
围观的人里,有难过的,有害怕的,更多的却是猎奇的。
因为方悦是光着身子死的。
像是从高处栽下来,撞上了二楼的雨棚,撞了个头破血流。
脚却被挂在了雨棚上方,于是整个人几乎以趴伏的姿势,倒吊在了住院楼墙面上。
死状就此被大喇喇呈现出来,正好在二楼的这处病房窗口前。
偏偏最后跟方悦说过话的人,就是许一行和简青竹,首先看到这尸体的,也是许一行和简青竹。
证人嘛,重症病房外面的刘姓女士可以作证,就在出事前半个小时,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刚好被方悦发现了。
许一行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木然地看着一切,木然地看着简青竹被叫走了,接着又木然地跟着来叫他的人走了。
两个人分开进了两扇门,一前一后,就在医院的两个独立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