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笑道:“别唉声叹气的,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李治烽么?”
这么一说,众人才好过点,都知道游淼将要去的地方非常非常危险,就连游淼自己也知道,这一去,说得好听,是为国办事,要是行差踏错了一步,兴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被大安的鞑靼势力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但游淼总是相信,自己一路上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算除不掉贺沫帖儿,必定也能全身而退。
“少爷走啦。”
游淼朝众人笑笑,只有他和李治烽二人,朝四周看了一眼,山庄里一片荒芜。
秋天,天空干净得像被水洗过一般。田野收成过了,留下一片杂色枯黄的大地,鸟雀成群地飞向天空。
以往出远门时,整个山庄里前呼后拥地来送,现在只有这么几个人,寥寥落落的,游淼反而有点不习惯。乔珏上来,抱了抱游淼,二人相对无言。
李治烽驾车,游淼上车,走了。
整个山庄内,甚至整个扬州,整个南朝,无人知道,有这么一辆小车,带着游淼这样的一个人,踏上了前往北国的征途。
一名参军,一名主帅,两匹拉车的马,一辆战车。游淼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如果说这次能成功颠覆大安,那么他们的举动,便足够名垂青史了。
他原本完全可以站在朝堂上,成为天启的参知政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理直气壮地斗倒他的政敌,说服赵超,推行他们的国策。
就连游淼自己,也万万没想到,会走上这么一条奇异的,与当初所设想背道而驰的路。
李治烽在前面赶车,游淼卷起车帘,朝锦袍里缩了缩,秋天的风多少还是有点萧瑟之意。
李治烽道:“你在想什么?”
游淼摇头,自嘲道:“说不清楚。”
他的心情确实非常非常复杂,颠沛流离的这么多年过来了,鞑靼,贺沫帖儿与他,与整个中原,都是不共戴天的世仇。这次北上,游淼的心情反而很平静,浑然没有半点背负着重任,要去一雪前耻的仇恨,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重担。
仿佛只是北上去看一个风烛残年,却又仍可一战的宿敌,顺便想法再送他一程。
游淼把自己想的说了,问李治烽:“你呢?在想什么?”
“在想我大哥。”
李治烽悠然道,一拽手里的缰绳,马匹停下,给运送军粮的车让路。
“如果当初大哥不要以这么偏激的方式来放逐我。”
李治烽道,“现在,或许我也不会与他势成水火。”
游淼感叹道:“他也没办法。”
前面岔路口的人,看到是游家的车,纷纷喊道:“请游大人先过!”
“你们过吧!”
李治烽喊道。
押送军粮的车这才走了,李治烽甩鞭启程,说:“老三心底,应当也不想杀他的大哥。”
“唔。”
游淼倒是没想过,在从前问问赵超的想法,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你大哥和贺沫帖儿的关系。”
游淼道,“虽然林科说了是传闻,也不一定,但我总觉得很可能发生。”
李治烽道:“因为太子么?”
游淼点头。
达列柯与贺沫帖儿在这之前,便已经缔结了一个同盟,但充其量只能算是非常不稳定的同盟。
一从贺沫帖儿在最初对李治烽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二来,从达列柯营救太子,并派人护送他前往东瀛的举动,也可以从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