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又走了两天多,一路上全是绵延大山,杨应尾没有看见一户人家。
幸而在七年前,他跟随义父逃亡数月,对如何寻找水源,如何打猎,如何在树上过夜,都已是颇有经验。
到了第三日的早晨,杨应尾在树上醒来,终于看见远处有两个采药人,便下树奔了过去,连比带划的问了半天,方知最近的城甸,在往东一百余里的地方,名字叫做格尔木。
杨应尾自练习九阳真经后,脚力远胜常人,提气疾行,不到五个时辰,他便到了格尔木,正是日暮时分。
格尔木本来是隶属西宁塞外四卫之曲先卫,而在武宗正德初年,东蒙古进入,残破四卫,现今的格尔木,归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管辖。
此时,蒙古与明朝因为马市关闭,正在开战,而格尔木地处青海的中部,没有一丝战争气息,俺答汗颇具才略,治下蒙古人、汉人和睦相处,格尔木一片和平繁荣景象。
进到城内,杨应尾远远望见一处饭庄,上书汉字“西来酒楼”,他猜想应该是汉人开的,便走了过去,酒楼内,稀稀拉拉有几桌客人。
义父的包袱中还有三十几两银子,杨应尾点了些菜蔬羊肉,张口大嚼,时隔七年,方又得重食人间烟火。
吃到米饭之时,险些把舌头都咬去了半截,想那九阳神功虽然厉害,终究也练不到舌头上面。
正大快朵颐之时,又进来了两个人,都是做汉人打扮。这二人衣着甚是考究,当先的那人,身材粗壮,四十多岁年纪,进楼后,他两眼将堂内扫视一遍,找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两人坐下了,叫店小二点了些酒菜。
与他同来的,是一个面色微黑的短髭汉子,举止神情,颇是有些气派,两人坐下后,便一直在那低声说话。
杨应尾正大快朵颐,本来并未留意,那两人坐的地方,与他隔着三张桌子,然而他内功深厚,耳力极好,隐隐听到,那个身材粗大的中年汉子,低声说什么“教主”、“上峰”,便猜想他们应该是江湖人物,心中踌躇,不知道是否可向他们打听义父的下落。
他虽然心情急迫,却不敢鲁莽,只是留上了心,凝神细听。
那两人说了些话,中间夹杂了些江湖切口,七年前义父曾经教过他一些,然时日较久,一直也不曾用过,大多都已忘记了,所以杨应尾听得似懂非懂。
突然,他听到那粗大汉子说道:“赵兄,你我兄弟都心知肚明,这件事若能促成,无论是于贵教,还是对我们东楼门而言,都是大有有好处的。”
杨应尾听到“东楼门”三个字,心中一震。
短髭汉子低声笑道:“刘兄莫要着急,我虽然分管混源一脉,可毕竟是归总教统一管辖,这事我是做不得主的。说来也是凑巧得很,今天上午,敝教圣女的贴身侍女也到了格尔木,按照我们昨天商谈的意思,我已写了一封书信,请她转交呈给教主,行和不行,要由教主她老人家来定夺。”
粗壮汉子也笑了,左右望了望,说道:“格尔木天高皇帝远,赵兄又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何必要受人节制?”
短髭汉子不动声色,笑了一笑,缓缓摇头道:“刘兄对我们教内的规制,还是不太明白啊,若是那样简单,事情就好办了。”
姓刘的汉子也不再劝说,饮了一口酒,又问道:“早就听说了,贵教的那位圣女,神龙难见首尾,当今武林中,最神秘的三个人,她便是其中之一,赵兄应该是见过的吧?”
短髭汉子叹了口气,又摇头道:“圣女在教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是那么好见的?就连今天上午来的这位圣女的贴身侍女,我都只见过两回,长得可着实漂亮得很啊。刘兄,格尔木是西域僻壤,肯定是比不上中原那个花花世界,昨夜的那两个女子,伺候得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