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在嘴里的烟很快变得有些潮湿。
现在距离李航失踪已经过去8个小时,根据监控视频里的画面,以最后出现的地点为中心,交叉比对李航常去的几个地方,辐射二十公里紧密搜查。
过去这8个小时,出租车、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线上交易等相关信息。
叶泽猛吸一口烟,忍不住骂了一句,“艹,真是见了鬼了!”
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带着重病的母亲,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就这么不见了,撒出去这么大的网去找两个行动不便的人,愣是没有一点痕迹。
又下雨,就算有什么痕迹也被冲刷干净,什么都不剩。
李航家小区是一个陈旧小区,西边有好几栋楼年头久有安全问题已经被拆,钢筋水泥冷冰冰地矗立着,那里里里外外已经被搜查。
有可能藏身的无需登记的小旅馆、民宿,甚至是桥洞、天桥、公园,都有民警在搜查。
李航如果被那帮毒贩先找到结果不堪设想。
罗蓁掀起雨衣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凌晨7点,大量的摸排搜查还是毫无结果,她看了一眼有些暴躁的叶泽,上前拍拍他的手。
“李航走不远,他甚至都没有搭乘过交通工具,各个路口都有交通队在排查。即使是黑车,也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他一定还在泰州,甚至,他就在这个小区附近。”
叶泽碾熄烟头,应了一声。
他仰头看向陈旧小区身后的山,嘟囔道:“这小子不会躲山里去了吧。”
不对,没有路三轮车怎么开到山上去?
雨夜里搜查的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罗蓁摁了一下耳朵里戴着的耳机,“所有人回去休整。”
雨衣摩擦作响,水鞋淌过低洼的地方。
脚踩在里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水有些深,随着走动“哗哗哗”地流动,在空旷里发出清晰的回响。
探照灯光束穿过潮湿的洞穴,水从弧形的顶滴落,“啪嗒啪嗒”地一滴又一滴,一声又一声。
阴冷、潮湿。
老鼠从边沿的台窜过,铁锹“啪”地一声拍死一只。
李航揪起它的尾巴,他觉着自己现在就像这只老鼠一样,最终也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厌恶又悲悯地拎高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随手扔掉,淌着水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三轮车。
水已经淹没车轮的一半,车顶有篷,篷内铺着厚厚的棉被,削瘦的女人从车内探出头来望向从水里淌过来的儿子。
前天凌晨两点,李航把她喊醒,什么也没说背着她就下楼坐进三轮车里。
直到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她才稍稍清醒,“我们去哪儿?儿子。”
李航回头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妈,你接着睡,到地方我再叫你。”
在kratom的作用下,她变得十分嗜睡,每天都昏昏沉沉的,竟然就真的睡过去了。
可是现在,她终于不得不用那些少之又少的清醒时间来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担忧地看着李航,“儿子,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李航哆嗦着撕开一个小面包,“妈,来,饿了吧,吃这个。”
女人微微推拒,“妈不吃,你吃吧。”
李航眼眶微红,他极力忍着寒冷带来的颤抖,可越忍越抖得厉害。
女人拿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儿子,妈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你的路还长,别犯错,犯了错就要认就要改,别把一辈子都毁了。啊,明白吗?”
她的手粗糙,带着厚厚的茧,抚在脸上一点也不细腻,却轻柔温暖。
李航咬着面包,喉咙里哽着一块怎么都咽不下去,他捡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雨水从发梢滴落,从他的颧骨处滑下,像眼泪。
他笑着说:“妈,明天出太阳,我带去你晒晒太阳好不好?”
女人点点头,“好。”
李航说:“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表演吗?我明天就给你表演。”
女人苍白地笑了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