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带着张可心沿着河岸走了大约二里路,果然发现了一处能过河的地方,但并不是一座桥。
河面有一个地方很狭窄,只有四米多宽,一颗很粗的杨树倒在了水面上,正好横跨在河的两岸。漂浮在水面上的各种垃圾和杂物都被这棵杨树给挡住了,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杨树倒在水里的时间很久了,幸好树根没有断,整棵树还是活的。树皮上很滑,人要是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河里去,这实在不是一个过河的好地方。但除了这里,极目四顾,再也没有其他桥梁之类的东西。为了尽早回到西川市,两个人只能冒险从这儿走。
陈长安扯了几根软树枝绑在张可心的鞋底,用来防滑,他自己则脱了鞋光着脚丫子。张可心心惊胆战,水流发出哗哗的声音,人踩到树干上摇摇晃晃的,怎么看都觉得心里没底。她是真的不想再掉了水里去了,那种浑身都被冻僵的滋味,她绝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安哥,要不咱们再找找吧?”张可心苦着脸说,“我害怕……”
“怕什么,有我呢!”陈长安温和的说,“傻妹子,咱们不能老在这荒郊野外呆着。得尽快赶回去。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张可心磨叽了半天,陈长安始终不肯妥协,非要从这棵树上过河。为了证明这里确实是安全的,他沿着杨树跑到河对岸,然后又跑回来,如是反复几次,最后摆了摆手说:“看,真的没事!你就当平时跑步那样,一鼓作气冲过去,保证你掉不到河里!”
其实张可心并不是真的害怕从这棵树上走过去,她害怕的是回到西川市。这里荒无人烟,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她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和陈长安在一起。
回到西川之后,这一切都会改变。陈长安不再是他的长安哥哥,而是她的表姐夫,被这个男人保护,享受这个男人温存的女人,就会变成她的表姐柯雯雪。她重新变回那个被人宠着被人哄着的小公主,看似一切如意,实则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
在这野外,又冷又饿,而且什么娱乐都没有。可是只要有陈长安在,她就觉得幸福快乐。回到西川,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没有了陈长安,她还能开心得起来吗?这就像童话和现实,两者之间,只隔了一条河。
跨过这条河,就回到了现实,而在这条河之外,她依然可以做自己的童话梦。
陈长安并非不解风情的木头,他意识到张可心的情绪有问题,并很快想通了症结所在。他叹了口气,扳着张可心的肩膀,看着她的眼温柔的说:“可心,我们得接受现实。如果没有你表姐,就算你真的是公主,我也有勇气和你在一起。身份地位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两个人相亲相爱,就没什么能阻止我们。可是,我很爱你表姐,我们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能再伤害她了。”
眼泪从张可心的眼角滑落,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安哥,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也不想伤害表姐,但是我要你记住,我是你的女人,这辈子都是!”
张可心挣脱了陈长安的双手,头也不回的从树干上跑了过去。她的脚步有些凌乱,几次差点滑到河里去,但最终安全的到了对岸。她回头看着陈长安,笑容灿烂中带着些苦涩。
“啊!”
柯雯雪猛的惊醒,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她夜里根本睡不着,接到那个神秘女人打来的电话之后更是焦躁不已,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中张可心浑身是血的向她走过来,一脸凄苦的说:“表姐,我好伤心,我死的好惨!”
她拼命的伸出手想抓住张可心,可她什么也没有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可心飘走。她惊恐不已,然后就看到陈长安冷笑着站在面前,用那把锋利无比的蝴蝶刀刺中了她的心脏!
她从梦中惊醒,急忙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梦中的情形让她更加不安了,陈长安是不是真的对张可心进行了报复?他会伤害张可心吗?究竟要不要报警?
柯雯雪犹豫不决,思虑再三之后,终于抓起了电话。她知道张可心的背景究竟有多吓人,虽然她的父母并不在旭日集团任职,但终究是远房表亲,她对旭日集团的情况多少也有所了解。旭日集团那巨无霸一样的产业链所带来的影响力遍及各个领域,如果张可心受到了伤害,对于整个西川市来说都将是一场大风暴!
这种责任,她承担不起。
就在她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的时候,忽然,陈长安的手机又嗡嗡的震动了起来。她疑惑的拿起电话,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摁了通话键。
“喂?谁拿着我电话呢?”
电话那头,竟然是陈长安的声音!柯雯雪激动不已,抓紧了手机大声说:“长安!你去哪儿了?你在哪儿呢?可心表妹呢?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有没有把她怎么样?长安,可心她们家势力很大,你千万别乱来……”
“停,停停停!”陈长安有些糊里糊涂的说,“小雪?我电话在你这儿?你乱七八糟的,说的什么玩意儿?你表妹跟我在一起呢,我没把她怎么着啊。”
“长安,你听我说,”柯雯雪紧张的说,“你千万不要伤害可心,不然的话她们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好吗?你先把她送回来好不好?”
“什么跟什么啊这都是?”陈长安不耐烦的说,“我本来就是要回来呢。我跟你表妹半个小时以后到你楼下,你记得带上点儿钱下来,就这样吧,见面再细说。”
柯雯雪手忙脚乱的翻腾出几千块钱,穿着拖鞋睡衣就跑到了楼下,她在冷风里吹了半个多小时,陈长安和张可心果然来了。
他们是坐车来的,一辆菜车。
进城卖菜的农用机动三轮车,简称菜车。
俩人坐在一车白菜萝卜上面,冻的鼻头都红了,从车上下来之后走路都不太利索。陈长安哆嗦着说:“小雪,给这师傅拿200块钱,这是我俩的车钱。师傅,您从这儿往西去,过两条街有一家飞月楼。您上里边儿找一个叫魏猛的人,告诉他我说的,让他把您这一车菜都要了。”
开车卖菜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他推拒再三,才接过了柯雯雪递来的二百块,高兴的脸上都快笑出花儿了。听到陈长安这么说,他更是激动的直搓手,磕磕巴巴的说:“哎呀,哎呀,哎呀,哎……”
三人全都被农民大叔那副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陈长安摆了摆手说:“师傅,别哎呀了,赶紧去吧,记住,我叫陈长安!”
可爱的农民大叔开着菜车嘟嘟的走了,留下陈长安和一双表姐妹大眼瞪小眼。张可心有愧于心,再加上被冻的不行,一直都没开口说话。柯雯雪则是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一个是自己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的表妹,难道她能上来就问:“陈长安,你是不是搞我表妹了?”
总算陈长安还有点眼力劲儿,他不顾气氛尴尬,一手牵了一个姑娘,拽着她们就上了楼。
“进屋,进屋再说!天这么冷,站外头吹冷风干啥?”陈长安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