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黑暗笼罩的房间中飘散着消毒水的气味,淅淅沥沥的雨滴像是死神的手不断拍打着窗户,轰轰隆隆的雷暴犹如阎王敲响的鸣钟。
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格外淡然,侧边枕头上放置的手机正在拨打电话,散发的微弱亮光映照出他憔悴的面容。
几声响动过后,电话被接通。
顾秋轻喘两声,酝酿一番,尽量让自已的语气放松一些。
“秦知意,我要死了。”
电话另一端沉寂了一小会儿,随后传出一道有些清冷的女声。
“不要离婚!”
闻言,顾秋一愣,忽地发出声轻笑。
他都这样了,这女人竟然还以为自已在逼她离婚!
顿了顿,方才继续解释道:
“胃癌,查了也治了,可惜还是没戏了!”
“本来想瞒着你的,但想到后事还得你来料理,怕你一气之下坟都不给我立,觉得还是亲自说一声比较好!”
听到这里,秦知意总算意识到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语气瞬间变得急切。
“你在哪?”
顾秋做了个深呼吸,咬着牙关,艰难地翻了个身,侧躺面对着手机。
“阿龙会告诉你的。”
“别太担心,我看网上说癌症晚期会吐血、水肿什么的,我还好,没那么痛苦,但这破病确实折磨人,我已经连着一个多礼拜没睡个安稳觉了。。。。。。”
他絮絮叨叨,语速却在不断减缓,声音也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被雨幕覆盖的某条街道上,打着双闪的白色奔驰停在路边。
车内驾驶位上,身穿深蓝色女式西装的女人死死握着手机。
柳叶眉下的双目中氤氲着白雾,身体不住地抖动,连带着说话都有颤音。
“发定位!”
“告诉我你在哪!”
“求你了!”
电话中的微弱声音还在继续。
“秦知意,好好照顾自已,早饭按时吃,电饭锅等绿灯亮了再按开始键,不要一口气买很多菜塞在冰箱里,尽量吃新鲜的。。。。。。。”
“还记得当年结婚的时候,你保证会跟我经营好我们的小家,要当个体贴粘人的小媳妇,结果呢。。。。。。秦知意,你食言了!”
“秦知意,我有点冷。”
“如果有下辈子,我。。。。。。”
顾秋的蚊子音断断续续,很快没了下文。
秦知意眼眶中在不断打转的泪水也在此刻决堤,整个人茫然又无措,连连摇头。
“顾秋,顾秋你别吓我!”
“顾秋!”
可不论她怎么呼唤,对方都毫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