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生发急了,你!你跑我上面来你干吗?!
卓生发骂性变态的时候,辛小丰和杨自道目光相遇了。辛小丰转开眼睛,向洗衣机走去,洗衣机上一盆尾巴床上换下的被套床单,没有洗。
吃过晚饭,杨自道开始洗碗。辛小丰到昏暗院子里的水池边,洗那些床单被套。洗着,搓着,忽然无比恼火,他摔了塑料盆。杨自道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站在昏暗的水池边。辛小丰说,要不,我下去买个小洗衣机吧。
你真有钱。杨自道说。辛小丰没有听出杨自道的讥讽意思,说,明天那女人来洗,肯定还是放洗衣机里,她不肯用手洗的。
杨自道说,你的梅毒针都打完了吗?
辛小丰点头,说,我知道你担心这个。没事。
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别的,担心更糟糕的,比如艾滋病。
你瞎想什么!辛小丰并不看杨自道。
我也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杨自道说,你就带着这个高档香味上班吗?
你什么意思?辛小丰说。
你手上到底谁咬的?他是谁?!
你疯了?我不告诉你了?一个贩毒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订鲜奶、缴我的住院费、给保姆、房东加钱、给尾巴买土鸡蛋、游戏机‐‐到底谁给你的?
院子里的光线,看不出辛小丰的细致表情。但杨自道感到辛小丰已经像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可是,他还是想追问,能跟我说实话吗?我不愿意你再惹麻烦!
没想到他看到辛小丰轻笑起来:是,我‐‐又再一惹麻烦,是的,都是我惹麻烦害了你们,对吗,我让你和比觉麻烦了十几年,是不是?我毁了你们的一生的幸福!比觉是这样想的,这样骂的;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你比他狡猾,没有说出来,你今天才说了真话,你现在才说了真话‐‐
杨自道扬手一个大耳光,狠狠地甩在辛小丰的脸上。甩得太重了,水井边青苔多比较湿滑,辛小丰晃了晃,跌滑在地。他没有站起来。两人一站一坐,静止了好一会。公鸡卓小发踱过来看着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无趣,回窝里去了。杨自道弯腰去拉辛小丰,辛小丰一把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就往山下走去。杨自道看到他的嘴角有血出来,心里涌起强烈的难受感。
窗帘后面,手持望远镜的卓生发,没有看到辛小丰嘴角的血,但是,除此之外他都看见了。他感到惋惜,楼下的打架,肯定很特别,太遗憾了,听不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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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一瓜
容。
卓生发的面前,已经有了一张八开报纸大的分析表。卓生发直觉认为,院子里昏暗的激烈对话,一定是最有价值的对话之一。也许,楼下的谜底就要全部揭开了。
为楼下制作的分析表格,是按照窃听内容的时
间先后秩序排列的,比黑色硬皮本子更加扼要,窃听
原话和分析关键词,都用不同的色笔标注。卓生发
反复琢磨,反复梳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钻
研,往往会有新的启发新的收获。
&ldo;他怎么不理性?他已经把尾巴看成那个姑娘投胎转世,你看不出吗?!&rdo;
&ldo;不就是正好生在那一天吗!&rdo;
卓生发经常琢磨这两句对话。知道那个小姑娘,名字就叫&ldo;尾巴&rdo;时,他对当时补记的东西,有了新的认识。就是说,尾巴身上实际上意味着两个人,一个姑娘已经死去。卓生发已经问出了尾巴的生日,八月十九日。他琢磨着,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死去的姑娘在那天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