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照我看,最好说老实话。我在这里干什么,你待我怎么好。我的朋友心里就明白了。&rdo;
&ldo;这样一来,不会有危险?&rdo;
&ldo;决不会。我的朋友又不是半吊子,会去报官。&rdo;刘不才为了稳妥起见,特别又在信上加了一句:&ldo;务必款待来人,千万秘密。&rdo;
有了这样切实的信,陈世发自然深信不疑。当时便选派了4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半天,决定第二天一早动身,这4个人如何走法,怎么样利用熟悉地势的长处,抄小路,走捷径到上海?陈世发都告诉了刘不才,但有一点,犹成难题。
&ldo;去的时候是空手,怎么样也混得过去,从上海出来,带着枪就麻烦了。遇见我们自己人也不要紧,遇见&lso;妖兵&rso;,关卡上怕难过。&rdo;
&ldo;妖兵&rdo;是指官军。这确是难题,刘不才细想了一下,认为以孙子卿的关系,或者可以帮他们过关,因而答道:&ldo;这只有到了上海再说。我的朋友,在上海人头很熟,去的弟兄不妨老实跟他说,让他想办法,护送出境,或者办得到。&rdo;
这一说,陈世发比较宽心了。此时亦无从计议,只有派出去再说。
第三章
4个人一起上路,3个穿的便衣;一个穿的长毛的服饰,也带着公文,装作押解3名&ldo;奸细&rdo;到上海。
船到了&ldo;阴阳交界&rdo;之处,3个穿便衣的弃舟登陆,混过军官、洋将、长毛三不管的地带,进入夷场,其中为头的叫李长山,生长上海城内,后来入了刘丽川的小刀会,再摇身一变而为长毛,对夷场上情形很熟,依照信面所开地址,直接投到孙家。
孙子卿正好在家。门上来报有这么三个人求见:再拆开刘不才的信一看,又惊又喜,却又疑惑,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何路数?他一向细心谨慎,不肯贸贸然出见,所以一面派人殷勤招待,一面跟妻子商量。
&ldo;从没有听说过刘三叔写过信‐‐&rdo;
&ldo;啊!&rdo;孙子卿失声说道:&ldo;这倒提醒我了。这封信是不是刘三爷的笔迹,还很难说。最好请小叔叔来鉴定一下。&rdo;
&ldo;这时候哪里去找他?&rdo;朱姑奶奶想了一下,眉目舒展地说:&ldo;我有办法。&rdo;
她从奁盒里找出一张纸来,是刘不才给她写的一个调经活血的方子,两相对照,证明确是刘不才的亲笔。
&ldo;那就不要紧了。&rdo;朱姑奶奶说,&ldo;你先见了这三个人再说。&rdo;
&ldo;慢慢!&rdo;孙子卿问道:&ldo;刘三爷怎么会无缘无故,介绍人来买枪。他的那个很讲义气的朋友又是哪个?&rdo;
&ldo;傻瓜!他在长毛堆里,交的朋友自然也是长毛。&rdo;
&ldo;对,对!言之有理。&lso;千万秘密&rso;就是这个道理。不用说,来的二个也是长毛。等我去见他们。&rdo;
&ldo;你慢一点!&rdo;朱姑奶奶说:&ldo;我提醒你一句话:刘三爷人在长毛手里。&rdo;
这句话很要紧。孙子卿再将来信看了一遍,恍然大悟,看懂了刘不才是身陷虎穴,刻意交欢,信中有不尽之言,全靠自己去细心体味。这样想着,格外慎重,觉得需要爱妻作个帮手。于是他说:&ldo;你不妨在屏风后面听听,如果我说错了话,你咳嗽一声,递个暗号过来。&rdo;
&ldo;那倒不必。我只听听,帮你记话。&rdo;
***孙子卿的体貌很周到,特为穿了马褂去见客。一一作揖,请教姓氏,然后肃客上座,敬酒奉烟,殷勤得让客人竟有些局促不安了。
因为如此,反倒不容易谈得到正题上去。李长山不便自陈身份,而孙子卿却又无由直抉其隐,很谨慎地旁敲侧击,变成不着边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