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却始终记不起他的脸。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老李就往机场赶去,我们乘坐最早的一个航班回到了渡城。
老李带我去找秦洲,警察说如果付以昭重伤或者死亡且追究的话他将最高可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但我相信不管付以昭有没有受伤,付家都不会放过秦洲,他们甚至可能开一张假的死亡证明把秦洲送进监狱,又或者自己动手让秦洲悄无声息的死无全尸。
这儿是渡城,是与世隔绝的渡城,是&ldo;皇帝借金屋,还得看沈付&rdo;的渡城。
我的心底感到一阵悲哀,旧时有陶渊明闯入超凡闲适的桃花源,而我如同穿越一般闯入了封建王朝。
和警察聊完之后我终于见到了秦洲,我确认了好几遍才看清他是秦洲。不是屋子里的光线暗,也不是我俩隔得距离远,秦洲理了头发,换了一身衣服,脸上洗的干干净净,嘴唇略微发白,然而他跟我印象中的秦洲太不一样。
我盯了他很久,终于从那双眼睛认出来是秦洲。
我对秦洲说:&ldo;怎么两天不见你就变了呢?&rdo;
他望着我咧开嘴笑了,&ldo;没有,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了?你是觉得我长得不大一样了吗?&rdo;
我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脸,脑海里想着的是锦源的脸,两张脸对比下来我说:&ldo;对,眉毛不一样了,短了些;鼻子也不一样了,鼻头圆润了一点,还有,还有嘴巴,嘴巴上的唇珠好像不见了。&rdo;
秦洲听完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犀利就像是一把剑把我心头的白云劈开,柔软不见了,白云变得沉甸甸,我知道白云就要变成乌云,我的心在流泪。
秦洲笑够了伸手把我放在他脸上的手甩开,力气很大,眼神也变了,变得可悲又可笑,像一个小丑。
我不知道他是在笑我还是在笑自己。
他笑着对我说:&ldo;怎么,现在发现我根本就不是应锦源,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对不对?现在才发现这段时间你爱着的一直都只是个抓不到的影子对不对?&rdo;
他的笑僵在脸上,然后死死的盯着我,一下子就像一个恶鬼张牙舞爪的想把我拖进阿鼻地狱,他恶狠狠的对我说:
&ldo;不对,也许你早就发现我不是应锦源,你和付以昭故意将计就计就是为了让我上钩,故意看我笑话,故意帮助他抓我!&rdo;
&ldo;我太急了,&rdo;他冷笑起来,&ldo;呵呵呵呵呵呵,我太急了……不然怎么可能落入你们的圈套!&rdo;
他一边说还一边骂,他骂我是帮凶,骂我是贱人,最后在我心如刀割时甩出一句:
&ldo;死了,你赖以生存的影子早就死了,你的应锦源早就死了!&rdo;
接着他大笑起来,整个房间里都是他恐怖的笑声,我死死的捂住耳朵,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望着光溜溜的地板对他说:&ldo;你别开玩笑了,怎么会呢,你就是锦源啊,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呢……&rdo;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我不再去看秦洲而是转过身抓着老李的胳膊问他:&ldo;是不是搞错了,这不是秦洲……&rdo;
我掏出手机指着手机壁纸上锦源的照片对他说:&ldo;你看,这才是秦洲,我身后这个一点都不像,他一定不是秦洲!&rdo;
老李一脸忧心的望着我,他对我说:&ldo;安小姐,你一定是太累了。&rdo;
说着他就要拉着我走,我甩开他的手往外面走抓着走廊里一个站岗的警察问:&ldo;搞错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个人不是秦洲!&rdo;
站岗的警察一边给老李使眼色一边劝我冷静,还不忘跟我解释:&ldo;安小姐,没有弄错,他就是秦洲。&rdo;
我早就忘了此行的目的,只知道心里无法接受&ldo;秦洲不是锦源&rdo;的事实,却没有意识到秦洲刚才那一番话透露出的一个信息:他知道锦源。
我蹲在地上眼泪水不住的流,最后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劝我,也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拉我起来,最后老李带着一个白衣大褂过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盒子,我一眼望去就知道那是医生,当初他们说我疯了的时候也是让这样一个人过来把我带走的。
最后天黑了,我也哭累了,那个医生倒了杯水给我喝,最后我就困的睡去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老李端来粥给我喝,我问老李:&ldo;我怎么困的睡着了?飞机呢?我们是不是误了飞机?&rdo;
老李问:&ldo;安小姐,什么飞机?&rdo;
我推开他手里的粥,赶忙半坐着起来,我说:&ldo;你怎么忘了,不是说好要去看秦洲的吗?&rdo;
老李拿碗的手开始哆哆嗦嗦,眼看着碗就要掉下来他赶紧放在桌子上,伸出一只手探我的额头,嘴里嚷嚷着:&ldo;不好了不好了,安小姐的脑袋坏掉了!&rdo;
我一把扯下他的手,往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了敲,&ldo;你说谁的脑袋坏掉了?&rdo;
老李对着我上看下看,摸了摸后脑勺,&ldo;安小姐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rdo;
我问:&ldo;见谁?&rdo;
老李一拍大腿:&ldo;秦洲啊!&rdo;
我定定的望了老李一会儿,然后望了望四周,湖绿色的窗帘,榆木色的家具,屋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一点改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