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顾乔也是这么报的?”
俞轻轻点头:“嗯。她说想拼一下,也是想跟我一个学校。”
“以她的成绩,你觉得她考得上吗?”
“她平时成绩是不算拔尖,但每次一到模拟考,就发挥得很好。老师说,这是考试型选手。”
世上有考试型选手吗?有!顾南弦就是一个。但顾南朔不觉得顾乔也是。
俞轻轻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怀疑她偷了我的成绩?我爸爸是□□,她就算要偷,我们学校有很多成绩不错的,都可以偷。偷我的,不觉得风险太大吗?她怎么敢呢?更何况,她是小县城来的,在省里没关系没门路。谁帮她操作?”
顾乔不需要别人操作。她既然能对他和宋嘉使用某些不可抗力,那么对俞轻轻也可以。
但这点他能对宋嘉说,却没法对俞轻轻说。
顾南朔只能道:“出事后,你还有查分吗?”
俞轻轻沉默了。
很显然,没有。
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有心情去查分?
“查分是有时间的。如今大学都已经开学一个月了,查分截止日期早就过了。”
俞轻轻表情十分复杂,语气中有怅然,有遗憾,更多的却是懊悔与愤恨。
顾南朔愣了片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床上的俞书记,突然有些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态。
正是因为查分导致这场悲剧,如今父亲还人事不省,或许永远都不会醒。她对查分有了阴影。她不敢去面对这两个字,更准确地说,她痛恨这两个字,甚至痛恨自己。
“你父亲虽然倒下了,可他能做到□□的位子上,肯定有些亲朋故交,人脉关系,就算查分日期过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通融。”
俞轻轻咬着唇,一点点紧握住俞书记的手,低着头不说话。
顾南朔一叹:“你父母疼你爱你护你,把你当成心尖尖,倾尽所有培养你。给你最好的学习环境,最雄厚的教育资源。你就算甘愿自己的努力化为乌有,能眼睁睁看着你父母对你付出的心血也付诸东流吗?”
“你觉得是你要查分才害了父母。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愿意看到你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此自责愧疚吗?你父亲还躺着,昏迷不醒,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仍未可知。这是医生说的,对吗?那医生有没有说,他虽然没醒,但不代表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
俞轻轻浑身一震。
“他如果知道你这个样子,会不会比你更难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此刻正心心念念着你的查分结果?你难道不想查出个真相来告诉他吗?你又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他的女儿其实是考上了的,知道他的女儿这么优秀,会不会就能高兴得醒过来?”
俞轻轻睁大眼睛,蓄满泪水的目光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会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我……”俞轻轻颤抖着,嗫嚅着,好半晌后,她回望俞书记,哭着说,“我试!我要试试!我要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考上!我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轻轻!”
门外,俞夫人泣不成声。俞轻轻跑过去抱住她:“妈!我要查分!我要去找舅舅,让舅舅帮我!”
“好!我们去找你舅舅!”
母女俩抱头痛哭。
推着俞夫人的年轻男子友好地向顾南朔伸出手:“你好,阮成泽!”
“顾南朔!”
“你跟轻轻说的话,我和姑姑在门口都听到了。谢谢你!自从姑姑姑父出事后,轻轻就一直很低落。不敢面对自己。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查分的日期已经过了。
“倒也想过托关系。但那时轻轻很抗拒,情绪很不对劲。我们怕刺激她。就没敢再提。高考虽然重要,但错过这一届,还有下一届。人最重要。因此,思虑再三,我们决定先缓缓。”
那头,母女俩情绪缓和过来。俞夫人让阮成泽陪着俞轻轻,自己推着轮椅过来同顾南朔道谢,随后又问:“你是为顾乔来的吗?”
顾南朔直言不讳:“是!”
俞夫人眉宇轻蹙,“顾乔在我们家住了几个月,一直很乖巧,很听话。轻轻被我们惯坏了,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顾乔不一样,她会帮我们收拾东西,做家务。嘴也甜,还经常帮助街坊邻居。大家都很喜欢她。可我……
“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她帮过轻轻,又帮过我婆婆。对我们家有恩。我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才对。最先我也确实是想把她当成我另一个女儿,视如己出的。可渐渐地,我发现她对所有人的好都很刻意。这没什么,毕竟不是这个家的人,她初来乍到,心里忐忑,能够理解。
“但她不只对我们如此。对外人也一样。尤其是对街坊邻居的那些帮助,总让我觉得她不是真正想要帮人,只是想通过帮人获得什么。可她明明没要任何报酬。久而久之,我就觉得是不是我多心了,也有些怪自己对恩人揣测太多。我努力说服自己,却依旧没办法同她交心。她总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着人与人之间是有缘法的。或许我跟她之间没这个缘分。轻轻说她对了答案,成绩不会这么差。我们也只想着可能阅卷出错,没想过会是有人故意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