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朔望向秦彦:“我能问个问题吗?你们怎么会来元华?”
“啊?”秦彦有点迷蒙,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顾南朔解释说:“纯属好奇。听你们跟那几个歹徒说的话,你们仨家世都不简单。元华只是个小县城,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四叔在这边任职。他都两年没回家了。我有点想他,趁学校考完试,就定了车票过来看他。”
秦思远眼中带笑,“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就喜欢缠着我。”
说是缠,却能从语气中看出,叔侄俩关系十分亲密。他对这个侄子颇为疼爱。
秦彦接着说:“元应的母亲祖籍是这边的。听说我要来,便动了来看看母亲家乡的心思。光林哥同我们一起长大,见我们都定了行程,想着左右暑假没什么事。就当出来玩玩,长长见识。”
只是没想到,这一玩,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
啧。顾南朔心下哀叹。可惜了许光林跟秦彦。上辈子就只活了一个元应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元应命大。就当时的场景,要不是元应跟歹徒起冲突,又暴露身份,歹徒本来只打算抢劫,没想杀人的。可以说,许光林和秦彦会丢命,元应起码要付一大半的责任。
结果却是应了那一句:祸害遗千年。
好在这辈子没有悲剧重演。
顾南朔又问了一句:“那四个歹徒呢?什么时候枪毙?”
枪毙是肯定的。压根不用想,他们绝无活命的可能。
秦思远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推了推秦彦:“你出去一下。”
“为什么?”
“我跟顾先生单独说会儿话。”
秦彦很是不满,嘀咕道:“又是这样。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对不对?老是这样!我都十五岁了!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呢!哼!”
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起身离开,更没忘记带上房门。
顾南朔蹙眉:“是有什么变故吗?那四个歹徒跑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事?”
“没跑。还关着。”秦思远一叹,“本来不干顾先生的事,但顾先生已经牵扯其中,还为此受罪,我思来想去,觉得顾先生有知道全部真相的权利,应该告诉顾先生实情。”
见他神色严肃,顾南朔正坐起来。
“那几个歹徒并不是凑巧看到秦彦三人出手阔绰才决定抢劫他们的。是有人跟他们说,县城来了三个公子哥,身上财物不少。尤其元应脖子上有个吊坠,是红翡雕刻,玉质细腻,色泽明丽,是难得一见的天然鸡冠红,价值连城。他们一听就动了心思,跟了三个人两天,找准机会动手。”
顾南朔疑惑起来:“红翡?可是我记得秦彦跟许光林还有一个玉貔貅跟一串紫檀木手串?”
秦思远轻笑:“顾先生也发现问题了,对吗?”
他一叹,“上好的天然红翡虽然难得,也很值钱,可要说价值连城,还不至于。有的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彦儿的貔貅跟光林的紫檀木手串都不差。为什么没说这两样,而单单只将红翡点了出来?
“如果说是因为对方只看到了元应的红翡也不对。元应的红翡是戴在脖子上,衣服领子遮住了的。而彦儿的貔貅跟光林的紫檀木都是带在手上,不比红翡更惹人注意吗?”
顾南朔立刻明白过来:“跟歹徒说话的人是蓄意为之,故意把歹徒引向三人。哦,不对,更准确点说,是引向元应!”
“没错。”
顾南朔算是明白,秦思远刚才提及元应时,神色中瞬间的异样是怎么回事了,他眯了眯眼:“是谁?”
“只有两天,公安没这么快的速度。但我找别的门路查出了点线索。”
顾南朔看着秦思远:“看来秦先生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八九不离十。”
这就不是怀疑,几乎已是笃定了。
“七二年的时候,元家被人陷害落难,当时一家子都被送去了农场。元应的生母就是在这期间去世的。七六年,他们家平反,官复原职。三年前,元应爸爸又娶了个女人。去年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一岁了。”
秦思远摘下眼镜擦了擦,“红翡是元应生母的遗物,当时情况特殊,元家保下的东西不多。那是他生母唯一留下的东西。其他都没了。因此,元应对红翡十分看重。这点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女人也清楚。如果红翡被抢,元应肯定会拼命。一帮亡命歹徒,硬碰硬能有什么结果?”
这是做了个局,借几个歹徒的手要了元应的命,给自己儿子扫清障碍。否则,两兄弟年龄差距这么大。等她儿子长大,家里的权势人脉并财产几乎都在元应手里了,还有她儿子什么事?
秦思远重新将眼镜戴上,“这些都与顾先生没有关系。告诉你,只是因为你为此平白受了场连累,应该知道真相。其实说起来跟我们秦家和许家也没多大关系。我会把消息告诉元家,让元家自己处理。”
“那位夫人不过是找人跟歹徒说了几句语焉不详的话,没说要人命,也没明确让他们去抢。若是她不承认,或者……”
秦思远笑起来:“顾先生多虑了。如果元家处理不了,就怪不得秦家跟许家了。”
让元家自己解决,是看在三家关系不错的份上,给他们面子。如果他们不能让秦许两家满意,秦许两家自然不介意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