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一年当中有五个月处于冬季,索离山顶上的冰雪更是终年不化,所以,无论是离江还是周边分叉的小河小溪,在烈日暴晒下,水的触感依然冰冰凉凉。
沈长戈在河流最狭窄处,用石头堆高围成半圆,静静守候,期望堵截住一些小鱼小虾。
吴岁晚脱了鞋袜,坐在河岸边,轻轻踢水,漆黑但空泛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朵朵浪花发呆。
或许是潺潺水声太悦耳,让她心情松快,只是坐了一小会儿,就站起身自顾自溜达去了。
捡两颗小石子把玩,摘一朵野花簪在发间,追着一只小青蛙越走越远。
“岁晚,等等我……”
沈长戈拄着木棍子,一步一挪,踉跄着追赶。
吴岁晚翻过一个缓坡,有片刻的停顿,好像被什么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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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晚,别乱跑,等等我……”
沈长戈腿脚不便,走平路都不稳当,爬起山坡来,更是难找平衡。一步一滑一趔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啊……好多花啊……好美啊……”
吴岁晚终究没有站在原地等候,她义无反顾,奔向花海,徜徉不知归路。
沈长戈静立于高岗上等候,眺望,吴岁晚如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忽远忽近,不知何日何时,才能再次飞回他的身边。
日影西斜,吴岁晚赏遍了野花,又在草丛中发现了很多野菜,立即提起裙角作布兜,凡是能吃的都采摘起来,不知疲累地,一兜又一兜,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往河边运。
天气闷热,吴岁晚穿得多,等她感到腰酸背痛,重新坐回河岸边时,已经热得脸颊涨红,额头上的汗珠簌簌而下。
“刺芽,猫爪,可以凉拌。灰菜,紫蒿,可以煮汤……”
吴岁晚坐在岸边自言自语,雪白的双足在凉洼洼的溪水里踢来踢去,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红根菜不好吃,吃完嘴里麻麻的,但总比没有的吃好……”
吴岁晚耐心十足,将采回来的野菜一根一根挑拣摘洗。
沈长戈投湿了帕子,无声坐于吴岁晚身侧,温柔地擦拭她脸上晶莹的汗珠。
夕阳的余晖为青草地披了一件金色的衣裳,流水唱着欢乐的歌谣,林中的树叶和栖息的鸟儿应声合唱,此情此景,犹如置身世外桃源。
微风拂过吴岁晚鬓间的碎发,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在这一刻,她忘记了世间的恩怨纷扰,也忘记了身边的男人带给她的苦痛折磨,她红着脸侧首,冲着沈长戈粲然一笑,柔声低语道:“我好喜欢这里啊!就像我没有回到吴家以前,很久以前……”
沈长戈心尖一动,不由自主地凑近,与吴岁晚呼吸相闻之时,又猛然惊醒,急急地后退。
那红艳艳的嘴唇,似熟透的果子,定是甜美多汁。然而,沈长戈深呼了几口气,努力压抑着突然而起的渴望,忍了又忍,终是没有亲下去,起身快步逃离。
他没有资格,他不敢!
吴岁晚是沈长戈的妻,有名无实,有怨无恩,他的心之所爱,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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