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轻人围拢过来。我继续紧闭双眼,不让血流进眼睛里,但我没忘了稍微动了动脖子,看看是不是被伤到了,又用舌尖挨个舔着牙齿,看看是不是少了一颗,还动了动下巴,看看有没有错位。嗯,一切还好。
很快就有人在我身边跪下来,双手捧起我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是朱莉。&ldo;你怎么样?&rdo;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我张开眼睛,恰好看到她把我的头发从脸上抚开。她的手上湿湿的,是血。她一叠连声地问我是不是还好,我只能点头示意我还好。她努力不让我看到她哭了,但我还是听出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她不想流泪,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持沉着冷静。
发现了这一点,我也开始努力负起自己的责任。这一周的早些时候,几个年轻人问我在轮椅上生活是什么样子,我就努力向他们解释我们是如何不加抱怨地应对所遇到的试炼。我们还一起找出圣经中的一些相关经文,来证明所有的事情甚至苦难都是有益处的。现在,我恰好可以借此机会把我说过的话和圣经真理都证明出来。我要如何回应苦难呢?
在这一周的布道会上,传教士们分享说,在基督的身体里我们每个人对其他的肢体都负有责任,我很信服这话。如今我恰好可以将这样的话对这一群年轻人和所有其他人见证出来。我清楚地认识到,正站在我周围的这些人就是基督里的一部分肢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但是,自私的本性不想让我为&ldo;他们&rdo;操心。自私的&ldo;老我&rdo;只关心自己,&ldo;我&rdo;才最重要。眼下,&ldo;我&rdo;都要被冻僵了,还受着重伤呢。
我不由得想:为什么倒霉的要是我?和周围这些人比起来,难道我遭的罪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上帝不能使用别的人来做他这节实物教学课的直观教具呢?
我自知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是,人是很难把上帝和他人放在&ldo;自己&rdo;之前的,特别是当你在受苦的时候。
大家会对我的反应有什么想法,我才不想管!鼻青脸肿的可是我!为什么我就得伤到脑袋呢?这可是我浑身上下唯一有知觉的地方啊!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圣灵开始接受我心魔的挑战,要来回答我这一连串的质疑。圣灵让我想起上帝的话语:&ldo;岂不知你们的身体就是圣灵的殿吗?……并且你们不是自己的人,因为你们是重价买来的,所以要在你们的身子上荣耀神。&rdo;(林前6:19-20)
谁在乎我怎么回应这些情况?上帝在乎。我真的有权利抱怨自己的脸受伤了吗?不。我的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我的身体是属于上帝的,他可以按自己的喜好任意对待我的身体,因为我的身体是上帝用自己独生子的宝血买赎回来的。
我的第一个责任是,用实际行动向这些围观的朋友解释我之前告诉他们的理论‐在基督徒的生命中是没有意外事件的。我推断的结论是:如果上帝允许某件事发生,那么这一定是为了我们终极的益处,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身边之人的好处。作为基督徒,我们有时面对事情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上帝没有让我们做选择。如果我们真的在乎,就必须按照上帝的方式来做事情。
想到这里,躺在地上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于是,我仅仅皱了皱眉,就在心里默默地为发生的事情感谢上帝,我一生中难得有一次心甘情愿地这么做。亲爱的上帝,我为现在发生的事情感谢你……请你让我不要发火。这些孩子们可在看着我呢……请你让他们透过这件事学到功课,让我给他们做个好榜样,让他们学会应对困境。还有,愿你……得到荣耀。
我相信,上帝最后一定会从这次意外中得到荣耀,无论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但是当时我还没有认识到上帝立刻就会开始作工,来得荣耀。显然,上帝关爱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了让我不至于受冻,每个人都毫无私心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纷纷罩在我的身上。他们的衣服在我身上简直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有个男子发现我还是不舒服,就跪下来把我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我,还柔声对我说:&ldo;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do;其他人则挤到车里为我祷告。同时,一个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另一个人通知了我们到访的那家教会的牧师。
我被送到医院,拍了x光片,额头被缝了几针。真是一个多事之夜。接下来脑震荡和断鼻梁的疼痛扰得我无法入睡,我只能清醒地躺在病床上,度过那几个疼痛无眠的时辰。但这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上帝,感谢你没让我的身体摔散了架。
后来,医生终于允许我出院,朋友们开车送我回到旅店。到了第二天凌晨,我终于打起了瞌睡,勉强睡了一会。但是他们每隔两小时就要叫醒我一次,好看看我脑震荡的情况如何。
上午快11点钟的时候,我被吵醒了。有人在浴室里用吹风机吹头发。浴室门口探出来一个脑袋,是雪莉。她朝我微微一笑,略带迟疑地问我:&ldo;你……感觉怎么样?&rdo;
&ldo;嗯,我……哦……&rdo;我刚一开口,就感到一阵疼痛。这使我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故。我的身体可并不好,额头的伤口还在阵阵作痛,头一阵一阵地抽痛,睡得又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肿着。但是,我的心境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