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这是要去找几个督战队的人替自己传令,可出乎佟养甲所料的是,本该散在阵势各处的督战队却似藏了起来一般,任凭他如何搜寻却都寻不到半个。
这帮子莽货!让他们督战竟自己杀到前面去了。
心念及此,佟养甲心中顿时便生出一股无明业火,只是于当下而言,传出军令却要比惩戒士卒重要许多,紧接着他便止了战马,将视线又往远些的位置投了过去。
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便忘了军法,打完这仗确得给崽子们紧紧皮了。
佟养甲一面在阿哈堆里不断搜寻,一面却在暗自发狠。
倒也是此番派出的督战队不在少数,不过三五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在远些的地方寻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那身影非但没有和其他袍泽同在,竟还在逆着人流挤往后方。
见此情形,佟养甲又惊又怒。
这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精锐,却不想只过了一年功夫竟已怂成如此模样。
也就是这番全靠阿哈众多才能占了优势,若真靠着他们冲阵,谁晓得会败成什么样子。
念头的转动并没有耽搁佟养甲手中动作,可当他正拎着战刃直扑那兵卒之时,对方头上上却毫无征兆地溅出一朵血花,随即那身影便没在了阿哈群中。
猜测将于心中生出便被他直接掐灭,其后他又在阿哈堆里寻到了另一名督战士卒,随即便死死盯着对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呯。”
在两轮火器激发当间,一阵细若蚊声的响动被佟养甲的耳朵捕捉,与此同时那兵卒头上亦如先前一般溅出血花,他的面上立时便显出震惊之色。
身为乌镇超哈的统领,他如何不晓得这是什么造成?
常识与现实所产生的冲突,直让佟养甲这统兵大将愣于原地。
许也是注意力的关系,那与其他铳声格格不入的响动已然在他耳中清晰无比,一个个不断倒地的身影亦被那无有焦点的视线轻易捕捉。
——“中了!定是个大官!”
就当佟养甲莫名其妙送了性命之时,位在望楼之上陈四却猛地往身旁兵卒肩头拍了一巴掌。
他这个千户队自领了靖武甲型火铳之后便被陛下留在了应天,整日里除了对着靶子射击开火便只跟着斥候学习藏身之法。
起先,他还以为自己无缘北伐之战,可谁曾想,练了这么长时间,他这个半老子都已能打中百十余步的靶子,而那北面的战事却还处在僵持之中,他便也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寻到了向仁生跟前。
后面的事情不需多说,有着这样的射术,陛下自不会多阻拦。
只是按着原本的谋算,他们这个千户队本该于交战之际专杀清军大将,却不想这初次露头仅就用了在了些督战队的身上。
“到底是年轻,眼神却比咱好的太多!”
一声调笑之后,陈四便也将手中火铳架了起来,只是他于这远距离击杀上似乎也没什么天赋,连着开了几铳却也没什么斩获。
见此情形,他不由撇了撇嘴,随后往身侧兵卒那里看了一眼便自顺着梯子从望楼上爬了下来。
此时,营门左近的清军督战队几乎已被全部清空,剩下的那些自也不似先前那般猖狂,到了这般地步,他们的任务也算基本完成,去往帅旗跟前禀报一二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当常大帅命人往后方传信之时,他却不由腹诽了一句。
“以后的仗就这么打了?忒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