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强硬。
可这强硬实在是没来由啊。
心念转动之间,王正志便已明白了应天的态度。
只是在他看来,南朝若完全拒绝沟通便该到了大举北上的时候,完全不该似现在这般既不北上也不沟通。
如此情形之下,便是他心思颇多也难以搞明白南朝君臣的想法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迟迟想不出破局之法的王正志也只能痴痴地愣在原地。
若换做早些年,他说不得便要丢下书信转身离去,可依着现在这等情形,坤兴的书信几乎就是唯一能保了他后半生安宁的契机,他又如何甘愿放任这契机自指缝中流走?
“王先生,想好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署丞的催促声却又传入了耳中,待到此时,王正志已晓得再无退路,随即便在那署丞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老夫除了公主书信和鞑子差事之外还有重大情势禀报太子殿下,若尔等执意不让阻我入城,那老夫也只有留下书信打道回府了。”
说完这句,王正志便将双眼彻底闭上,只是那云淡风轻的面容之下似还隐着无尽的担忧与遗憾。
似这等故弄玄虚的表情无疑对那小小九品生出了巨大的影响,随即一名差役快步往城内跑去,王正志也恰好将眼皮抬了起来。
哼!想用个小吏便将老夫挡回去?却是小瞧了多年的宦海沉浮。
眼见自己略施小计便破了当下僵局,王正志心中不由一阵得意,随即他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探探南面情形的原则便朝其他几个码头打量了起来。
此时已至正午,周遭却还繁忙异常。
一箱箱一袋袋不知由什么填满的容器在民夫苦力的搬运之下装入货船,又有一批批各色矿石原料陆续被车架运离码头。
见此情形,王正志心中先是一阵惊讶,可在转瞬之间这惊讶却又化作了一番明悟。
随即那明悟在心中盘桓了一阵,他立刻便意识到了南朝君臣这不同寻常举动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含义。自多铎败走之后,北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南朝如何能扭转局面再三得胜,却忘了只要打仗便得生出一笔又一笔的开销。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般年月不论当官的还是当兵的都没将普通百姓的生死当一回事,每每缺粮缺饷不是变着法搜刮就是直接开抢。
似这等施为,地方上自然一片残破,千里无人烟也非只在一地发生。
与之相比,这应天码头上的景象根本不似处在战乱之中。
此等情形之下,不正说明南朝并没有因北面战事而对地方大加搜刮?
当然,他也想过应天码头的繁荣是不是仅为个例,毕竟此地为天子脚下,不被逼到一百一上自也不会如其他地方一般。
但他终也是在户部锤炼过一番的,自然晓得若只应天繁荣,那些货物便该只有来,没有往,绝不会如现在这样满载而来,满载而归。
有了这番认知他自然晓得,哪怕这等繁荣景象只在应天出现,其他地方绝对也差不了太多。
能出现此等情形岂不是南朝并没有似清廷那般搜刮地方?
推算到这等地步,答案便已呼之欲出了。
南朝之所以未曾大举进攻极度空虚的淮河以北,八成便是因军费紧张而不得不暂缓进兵。
而对自己的排斥,大抵便是担心止步淮河会让各家势力生出其他心思,所以小皇帝便借此作出了坚决表态。
随着心中念头的转动,王正志便已无限接近了真正的答案。
只是在确定自己所想为真之后,他并没有生出几分自得,反而极为不屑的腹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