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现在正处在战场之上,金声又怎会走神太长时间?
就当军中士气大振,兵卒们正待反击时,便听他的喝声传了过来。
稳下来!不管来者到底是何处人马,一定要稳下这处防线!
心念及此,金声便也不再纠结,随即就将注意力放回战线之上。
他这一道防线基本都是由拒马路障组成,其间虽还布设了乱石尖刺,但距离固若金汤却还相差甚远。
哪怕他们能借着士气高涨打退清军这波进攻,却也无法再坚持太长时间了。
“如何还不来?”
他自然知道所谓援兵不过是虚言而已,可战况如此,他却也不由希望那一阵阵欢呼真的是因援兵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简陋的防线也逐渐被清军打除了破绽。
而在此时,阵阵因急速行军产生的甲胄撞击之声也终于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补缺!”
随着一声大喝,一队队甲胄齐备的兵卒越过金声,直奔防线而去。
常冠林所率人马乃是马士英从应天诓至杭州的卫所军,他们这路人马本也不少。
但在南下路上生了兵变,其后又经了一轮筛选,等到常冠林决定率军支援之时又只选了其中精锐。
如此一来,这五千人马自也能当做是从十余万中精选而来。
“嘭!”
“嘭!”
“嘭!”
这些兵卒的战法与宿卫完全不同,在近战兵卒清出空档之后,他们便会激发火绳,对敌人造成巨大伤害。
其后才会因着当面情形决定提刀近战或是再次填装火药。
“敢问当面可是金声金御史?”正当此时,金声耳中便传来了一阵闻讯之声,而他却还沉浸于这般场景所带来的惊讶之中,待那声音又问了一遍,他才有了反应。
这并非金声没见过“世面”,也非他在武将面前拿乔。
只是这伙持着火铳的明军与他所知完全不同,这自然让曾在军中行走的金声惊讶不已了。
火铳虽也出现了好长时间,但现在的于临阵时大抵也就只能放上一两轮,其后不管怎样,所有人便得持着兵刃与敌人肉搏。
若在大明全盛之时,这般战法自然无往不利,便是在万历年间亦可凭此打赢数场大仗。
可现在大明已非早先那般,在各种各样的不利因素叠加之下,如此战法便成了兵卒们在对敌时先放上一铳,待到短兵相接时就一触即溃了。
而他眼前这些官军,不但人人持铳,更难得的是在打完铳后竟还敢持械肉搏,金声被惊得愣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毕竟也是在敌后领着义军夺回数城的人,便是稍稍走神,在常冠林唤了几声后也便反应了过来。
“不敢,不敢,草民已无官身,只是为了聚拢百姓这才假托先前官职,待打完此战自当领罪。”
“本将应天双桥卫指挥使常冠林,却不知金御史有何打算?”
按着常理来说,常冠林的官职要高于金声,哪怕大明有以文制武的规矩,但他乃是殿下近臣,却也无需闻讯金声的意见。
但说破大天他也只是初到此地,而金声在此城布置了这么多日,诸般情形要比他熟悉许多。
这般情形之下,常冠林如此询问,既是尊重这些义军固守多日的功劳,亦是客观的态度。
只是各人所处位置不同,关注的问题却也有些不同。
常冠林所问之意乃是他对之后的战局有何种布置,可这话听在金声耳中却成了旁的。
“草民此次所犯之罪当是不轻,日后怕是也无自作打算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常冠林却也一愣,可他终归也在朝廷里厮混了半生,又如何不明白对方答非所问的因由。
“嗨呀,金御史这是说的哪里话?现在朝廷里是殿下说了算,早先那般风气不说一扫而空,却也容得旁人如此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