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留在应天的这帮王爷,大约给他们机会也做不来能引得天怒人怨的事,所以于朱慈烺想来,他们的忐忑却也有些毫无道理。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这些俗礼?”
一番客套之后朱慈烺落于主位,余者分至厅堂两侧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本宫此次前来,一为见见诸位叔伯兄弟,二嘛,便是想听听诸位对逆王之事的看法。”
送命题。
这是诸位王爷心中生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该说剐得好还是该说剐得不好?朱慈烺给潞王定下的罪主要有两条。
一曰勾结鞑子试图降清;二曰于两军交战之际公然资敌。
但在诸王心中,所谓勾结鞑子不过是为了让潞王的国贼形象更加丰满一些而已。
那段时间谁没和陈洪范有过来往?若说勾结鞑子怕是整个杭州城里够格的人每一个能逃得掉。
至于说资敌。潞王那事做的的确有些过了,可就算如此当也不至将人活剐于闹市。
所以,在这些王爷眼里潞王最大的罪责说不得便是任了监国。
而他们这些在理论上有资格成为监国的人又怎能不心慌?“本宫并非那因言降罪之人,诸位自可畅所欲言。”
话音落下,场中仍然一片肃静。
到了这时,朱慈烺固然想有人打破场中寂静,可真正不愿让这尴尬场面继续维持下去的却正是这些王爷们。
“殿下,臣有话说。”
“哦?楚王请讲。”
略略回忆了一下朱国弼先前的介绍,朱慈烺便想起了眼前说话之人的情况。
其他几位王爷要么如朱聿键一般藏身别处,要么在察觉到逆王的心思后逃到出了杭州,以期待时而变。
可这位楚王却与他们恰恰相反。
作为年逾七旬的老王爷,他不但在得知逆王欲降之后屡次劝阻,更在发觉其执迷不悟后拂袖而起,裂冠掷地而去。
“逆王有罪,其罪当诛,但剐于闹市着实有些过了。”
闻言,朱慈烺缓缓点头,待见诸王都心有戚戚便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想来诸位都如同此意吧,”说完,他朝众人面上扫了一眼,随后回身走回主位这才又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有想法就说出来,伱们看我这也没拿老王爷怎样不是?”
朱慈烺一人的笑声回荡于堂中,本已稍解的气氛愈发尴尬起来。
“逆王之罪已公之于众,想来诸位都是清楚的,不过让本宫下定决心的却非明面上这两条。”
话音落下,诸王脸上不由露出好奇之色,但于心里却都生出四个字“果然如此”。
“说句关上门的话,自鞑子南下以来,诸臣无不心生降意,若非本宫先守应天、再救杭州,说不得鞑子已要进抵福建了。”
此言虽有自夸之嫌,但稍稍有些脑子的却也知道这话不但没有半点夸张,甚至说得还稍显保守了一些。
可话说回来,就算朱慈烺有天大的功劳,却和剐了逆王有什么关系?“可单凭本宫一人是无法挡住鞑子的,恰巧逆王于阵前资敌,这不正是收拢人心,重振士气的绝佳机会吗?”
坦诚。
一番红果果的解释之后,这两个字立时浮现于诸位王爷脑海之中,他们的心结随之也被解了大半。
老实讲,朱慈烺若是说上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哪怕最终拿险些被拥立为监国的义阳王举例却也难让这班人相信他不会对其下手。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当朱慈烺拿出这种难以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时,他们却信了。
并且还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千万要注意行至,绝对不能让自己命成为殿下收拢人心的工具。
“殿下为国殚精竭虑,逆王以其性命为我大明收拢人心,也算补罪过于万一了。”
“正是,正是。”
朱聿键第一个跳了出来,诸王顿时连声附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