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君可知现在是何时辰?”白泽才刚抬脚踏进殿中,斗姆元君的声音已传出来。
白泽往前走了三步。让我跪下,我自是不服气的,不行礼,又有失礼节。白泽迟疑了一下,躬身作揖。
斗姆元君对他的态度并不惊讶,只是微启双眸,问:“何事?”
“斗姆元君可知——今日天帝差些许就自毁元神了,”白泽盯着斗姆元君那难以猜透情绪的脸问道。
“本座不知。”
“你我都是活了过百万年的老神仙了,就不要扯那些玄虚晦涩的话术了。我只问你,你可知锦觅仙子使用了分灵术?”白泽单刀直入。
“她于下凡转生前确实向我问及此术,本座只告诉她此术只存在于理论,至于她作何选择,本座无法左右。”
“那我再问你,在她转世前的这五百年,她在哪?”
“飘渺元灵,在这六界中随意来去,本座怎知她去了何处,亦或留恋何处。”
“那她这几百年确实是留在天帝身边了,”白泽点了点头,似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本座无可奉告,”斗姆元君又缓缓地阖上双目。
白泽亦知天机不可尽诉的道理,便也不作为难,又作了一揖便离开了。
他叹了口气,也许这锦觅真的是使润玉成为明君的不可或缺的因素吧。
龙花同休共一体,天凡双生花两开
经过了今日那场惊心动魄,又让他无比疑惑的闹剧,他实在是感到很疲惫了。案桌上那些被捡起来了的折奏和宗卷有不少都沾上了锦觅的血迹。从白泽走后,他一直呆坐在凳子上没有动过。他缓缓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拾起那一把被他捏碎了的昆仑镜,镜面的碎裂边缘有些干掉的血迹,是他的。
他低头望向镜中,锦觅和旭凤的身影渐渐显现。
他们回到了锦觅上一世下凡渡劫当圣女时所居住的那间林间小屋,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旭凤正在为锦觅疗伤,两人之间隔着一颗浮在空中的转灵珠,丹红色的灵力从旭凤掌中传出通过那颗转灵珠向锦觅输出淡紫色的灵力。
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憔悴,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她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旭凤清理干净了,凤冠霞披也已被换下了。她的这一世,润玉没有去打扰,本以为过了他们今日的婚礼,一切变定下来了,从此以后也再无交集。可没想到……这辈子,竟是她先招惹他。
他无疑是羡慕他们的,有挚爱之人的相伴,纵使只有陋室一间,也是世间极美之事了。
润玉叹了口气,缓缓将镜子放下,转头望向棋盘上的那一瓣昙花。他扶着案桌站了起来,迟缓地向那方向走去。
许多年过去了,那片花辫竟没有枯萎,依然保持着纯洁之色,他伸手抚了一下花瓣的边缘,仍能感受到花瓣透出来的水灵之气,仿佛如昨日摘下一般。颤颤巍巍地用指尖将它夹在指间向唇间送去……
随着他扬起头,喉头一滑,他竟将那瓣昙花咽了下去。
觅儿……如今你与我亦算同体共生了,不管你对我是抱着怎样的情感,我终于也算得到你了,不是么……
他露出一丝宽慰中夹杂着苦涩的浅笑……
幽静却又传来稳定的,让人心安的心跳声,葡萄似梦似醒缓缓地睁开双眸。眼前有一段幽蓝色的柱形之物缓缓地游动着,上面有序地排列着一片片泛着微光的鳞片……她缓缓伸出手去抚摸这柱形之物。
那柱形之物慢慢从她掌下移动着,一股温柔的灵力透过她的手掌传向她的手臂,肩膀,直至全身……身上那无法忽略的阵阵疼痛也被这股灵力所安抚着。
她随着柱形之物的一端抬头望去,尽头竟是一颗紧闭着双眼,神情悲戚的龙头。
她似是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之情,四顾环视,四周皆是一片幽蓝涌动之气。
“我……我竟在润玉的内丹精元之处,”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说出来的话。
“我……”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检视自己的身体。她的真身竟只有一半!
一时间,沉睡前所发生的事竟像海啸般回涌到她的脑中,她终于记起,是她决定将自己的元灵一分为二的。
可是……可是现如今,我要怎样才能出去……她再望向应龙真身,它的状态看起来很是低迷……她飘向应龙的头部,落在它的耳旁,柔声道:“润玉,等我,我一定会和你再次相聚的,在……外面的世界。”
原以为经历了昨日那般动魄惊心之事,他会难以入睡。
可不知为何,他竟睡得异常安慰,难道真的因为锦觅的半壁元灵么?润玉坐在床沿边,若有所思。往日醒来之时,他或多或少有些心悸或产生一种无名的焦虑,今日却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