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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抹红落在他的桌对面。锦觅坐下了。

虽然心里无比忐忑，但是锦觅知道，这个她思考了几百年得出的决定，是不会错的。她双手合掌聚在自己的胸前，闭起双眼，她的意识开始往身体內走，在一片被淡紫色包裹着的柔软之地，一朵六瓣霜花若隐若现浮在其中。

“就是你了……这也是我……”锦觅对着自己的元灵轻声说道。

那六瓣霜花朝她缓缓飘来。

“这一世，无陨丹阻碍，我清楚明了自己的感受，”锦觅默默地念道。

锦觅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凝成一把冰刃，用力地向那朵霜花的中间劈去。

铛的一声，一阵钻心裂骨之痛传遍全身，那朵霜花中间生出一条缝隙，而后缝隙越来越大，一朵霜花裂为两半，各有三瓣花瓣，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锦觅忍着剧痛抓住飞向润玉的那半朵霜花。

噗——锦觅一口血喷在了红纱盖头上。

“锦觅，觅儿！！”旭凤和润玉同时大喊道！两人都向她扑去，试图挽住她徐徐软下来的身体。

“你放手！”当润玉的手率先扶住了锦觅的肩膀时，旭凤冲冠眦裂，朝润玉怒吼道。若非锦觅还用残存的意识拉住旭凤的衣服，恐怕旭凤早就对润玉使出琉璃净火了。

可是润玉并没有放开手。

“润玉……润……”锦觅被口中不断溢出的血呛得难以言语。

“我在，我在……”润玉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

“这个……你……拿着，”锦觅艰难地把一颗攥着的拳头伸向他，她口中的鲜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已经漫过她的下巴，将她原本洁白的玉颈都染红了。

锦觅缓缓地张开了拳头，一被血浆包裹之物落在了润玉的掌心。

润玉定睛一看，那竟是沾满了血的半朵霜花!

“锦觅，是不是他逼你这样做的！”旭凤抱住重伤的锦觅泣不成声。他没想到他寻了五百年，等了五百年。今日她终于又回到他怀里了，可是她此刻却在天界血染一身。他定要，定要用琉璃净火将这贪婪罪恶的天界一焚而净！！

“旭凤……没有人逼我这样做……我爱你，所以我才更要这样做……”锦觅费力地举起手，抚摸着旭凤的脸。

“润玉……你要把……这半颗精元和你的内丹放到一处……”锦觅断断续续艰难地说道。

“我把……我对于你的所有记忆和情义都放在这半颗精元里了……润玉，答应我……把他们放在一起……”锦觅的泪水也如决堤般往下流淌，和她的血混在了一起。

“一颗心……不能同时爱两个人……那就……把这精元一分为二吧……从此……葡萄霜花两不相欠……”锦觅说话的同时，鲜血已经把她的胸口和腹部的衣服都染成了深红。

“锦觅！你不欠他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却因为他身受重伤！”旭凤从锦觅身后将她抱住，埋在她的肩上痛哭流涕。

“旭凤……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锦觅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好好，我们即刻启程，我们回家……”旭凤强忍心痛，小心翼翼地抱起锦觅往门外走去。

“我回去便渡你灵力，你还没收我的聘礼呢……锦觅，你不能就这样又离开我……“旭凤已经顾不得要焚了天界，他此刻只想竭尽所能救下他心爱之人。

润玉呆呆地望着远去的两人，他手里还攥着那半朵霜花精元。

他缓缓低头看着那朵霜花，锦觅的血已经在他掌心干枯了。

他从没料到会变成今时今日这样子。他以为最坏的已经发生了，锦觅死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以为再坏不过如此。可是此情此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某个未醒的噩梦中。

锦觅竟然恨他恨得宁愿用半朵真身承接与他有关的回忆，与对他的情义，宁愿自己受此重伤，也要把这些还给他。原来，他在她心里真的如此不堪……

他突然像失去了重心一样，跌坐在地上。

霎时间，他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望着没有关上的门，他缓缓地举起手，剑指挥向自己的眉心。

“陛下，请慢——”在润玉将要自毁元神之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泽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

润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副狼狈模样，而白泽则俯视着看他。

他侧过头，将手从白泽的掌中抽了回来，颤抖着扶着案桌爬了起来。

“陛下，您方才是要做什么，”白泽冷冷地问道。

润玉一言不发，呆呆地靠在柱子旁。

过了许久，白泽见润玉还是毫无反应。便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在了凳子上，自己则拖出了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