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中学体量小,学生少,只有一栋教学楼,而且楼体还颇为陈旧,半边长满了爬山虎。
我哪里见过什么国外的高中?
我不确定这小子是起了疑心想要从我这里套话,还是真的无聊到找话题鬼扯聊天。
我眉头微蹙,语速飞快地说:“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学校都是学习的地方。一心向学的人,不会关注外界条件与环境的好坏,只会嫌自己安排的时间还不够满。”
这样的回答,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幸好顾蓝山被转移了注意力,感叹着说:“果然你能搞学术呢,我读书的时候全关心网速够不够快去了!”
闲话间,我们回到了之前的教室。
学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着话,也有人追逐打闹,也有人安静地伏在课桌上看书。
他们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但我却依稀辨认出几张熟悉的脸。
如果我不是先觉醒了主体意识,知道身在梦中,或许还真的会沉溺在暴雪构建的这场梦境里。
我的视线在教室里扫过,突然发现,教室后面靠墙角的位置空空如也。
晏如不见了!
顾蓝山疑惑地说:“他人去哪里了?”
“我出去找找。”
“跟你一起去!”
我才不会让顾蓝山和我一起。
“好啊。”我应道,“但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太浪费时间了。你去操场,我在楼上楼下找找。”
顾蓝山不疑有他,顺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跑去。
而我,我慢慢地向着四楼的厕所走去。
我进教室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最爱与晏如为难的几个刺头都不在。他们与晏如一起消失,最大概率去的地方就是四楼的男厕所。
那就是大家默认的宣泄之地。
学校的环境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循着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顺着阶梯拾级而上。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里面在发生什么。
几个男生会包围他,把他按在脚底下,嘲笑谩骂,肆意发泄青春里躁动的对外界的恶意。
我推了推眼前的木门,果然是从里面关闭着的。
我盯着已经褪色的男厕所标志,冷然一笑。
里面传来了对峙的声音,有个很嘶哑的声音刻意放高调子,应该是想从音量上压倒敌人。后面还有几个起哄的,叫嚣着一些出格的话语。
当然我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竟出乎我意料地冷静自持,与其他声音格格不入。
放轻呼吸,不惊动里面的人,我背靠在冰冷的瓷砖上,静静等待着聆听着里面的好戏。
我并不是来解救他的。
我凭什么来解救他呢?
这一切正是我要看到的。
在审讯室里,他用那淡漠的、审视的眼神对我说“同情我”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恶狠狠地想,他这样的人,他这样一帆风顺,永远活在聚光灯下和鲜花掌声里的天之骄子,有什么资格说同情我?
我不需要他的同情,我想要他真正地,感同身受。
天台
秦月章回到警局的时候,审讯室的灯居然还亮着。
孟懿守在门口,透过单向玻璃,可以看到陆安弛和晏如在沉默地对峙。
秦月章驻足盯着晏如,他还是很好奇,有着这样一张漂亮皮囊的年轻人,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做出那些恐怖的、耸人听闻的事情的。
陆安弛的嘴唇翕张,应该是说了什么。但审讯室的收音器好像出了些问题,听不到里面交谈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