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同行现在对外宣称的名字叫范长冬,而过去呢,他叫做翟建仁,范长冬来源于他偷来的身份证,幸运的是,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他本人颇有些神似。
自从去深州教训史晓明的生意遭遇惨烈失败,并为此失去亲密搭档“瘦猴”之后,翟建仁如丧家之犬一口气跑到了贵州的大山里躲避风头。
在人迹罕至的养鸡场苦熬了三个半月,一贯好吃懒做的翟建仁实在受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满身鸡屎味的野蛮生活,再一次重出江湖。临走之际,他顺手偷走了工友范长冬的身份证和自行车。
翟建仁一路骑行,一路感概着“世界之大,何处是容身之处”,恍恍惚惚的进入山中一座不大的古寺,晨课的庄严钟声顿时唤起了他皈依正途之心,于是他跪在佛前虔诚的起誓:再干最后一票,就此金盆洗手,成为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随后,翟建仁做了个此生最大胆的决定:重回三江。他坚信,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对三江比较熟悉,有利于精准下手,迅速撤离。
翟建仁把作案对象的范围缩小到女人、独身、多金,他应聘为一家保健品公司的上门推销员,开始在他认为最有可能金屋藏娇的小三聚集地物色理想的对象。
很快,独来独往,一身名牌,开着宝马,虽然看上去颓废却依然美丽动人的秦冬梅进入了他的视野,翟建仁判断,这应该是个被台商或港商包养过的弃妇,就凭她的行头、坐驾、气度,估计始乱终弃者付出的分手费是个天文数字,足以让她在丰衣足食中有尊严的舔舐伤口和自怨自艾。
翟建仁紧盯着秦冬梅圆润性感的背影,忿忿不平的拍了拍自己黝黑沧桑的脸,又捏了捏扁平的胸,下垂的屁股,仰头发出了痛苦的□□:“苍天啊,为什么这一世不让我做个拥有如花美颜和魔鬼身材的女人,并以此征服一个又一个躺在金山银山上的如意郎君呢。”
怨天尤人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还在佛前许了余生做良民的愿,可昰,没有钱怎么做良民呢,翟建仁决心动手了。
他于北京时间十八时五十九分,蒙住大半只脸埋伏在了秦冬梅居所门口。
十九时零一分,秦冬梅打开了防盗门,翟建仁见状立即掏出刀,一个箭步冲上前,把秦冬梅推倒在地的同时,用腿把门重重合上,随后如饿虎扑食,骑在秦冬梅身上,并将冰凉锋利的刀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整套动作三秒钟完成,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堪称教科书式的入门打劫,看来,三个半月鸡场的辛勤劳作富有成效,充分锻炼了翟建仁的肌肉快速反应能力,他感觉控制一个女人比控制一只鸡容易多了。
“请大美女认真思考一下目前的形势,希望你能认识到咱俩之间力量对比悬殊的现实。”翟建仁压低嗓音恶狠狠的道。
“现实是你戴的那块环形玉佩做功和质地都太差劲了,毫无疑问,和你的人品一样差劲!”
秦冬梅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翟建仁的威胁,她的冷静和嘲讽令翟建仁的心脏接受了严峻考验,他握刀的手不由自主抖动起来,秦冬梅反过来安慰他:“好吧,我知道你需要一笔钱,非常非常需要,不过,是因为吸毒呢,还是赌搏。”
“美女,我在打劫知道不,请你对我的职业保持最起码的尊重。”翟建仁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还想反嘲这个女人不过是卖身求荣的计女,和自己半斤八两,但想想还是算了,来此目的是求财,又不是斗嘴,揭人家的短处毫无益处。
翟建仁的收获包括四枚钻戒、一对冰种翡翠手镯、五串纯金项链、十只名牌金表、现金五万七千元,还有一张农行卡,秦冬梅说卡里面存了一百万,密码是131420,你只管拿去用,我绝不报警。
按理来说,那些金银珠宝在江湖上肯定能套出两百万现金来,精打细算的用完全可以让他撑到生命尽头,但是,多年以来,翟建仁养成了狐疑、贪婪的天性,他不相信秦冬梅毫无道理的承诺,银行卡一天只能取两万元,他决意将冒险延续到凌晨,现在出去取一笔,十二点之后再取一笔。
翟建仁思虑再三,把秦冬梅牢牢捆绑在床上,嘴巴用胶带封死,随后在衣柜里找了件黑色长裙(能够遮住鞋子),强行套上后在镜子前细细一打量,还行,夜幕下不抵近看应该没有破绽。
尽管每次出门都是傍晚,但秦冬梅依然会戴顶帽子,以掩盖丑得有些可笑的短发,所以,翟建仁也毫不犹豫的抓起一顶白色帽子戴上,既然要装扮成秦冬梅的样子去取钱,那就尽量装得像一点,这才符合他这一行当的专业水准。
秦冬梅虽然因全身受到限制而感觉难受,心里却丝毫也不慌乱,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灭口,而死亡目前对她来讲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结局,高贵与屈辱,沉寂与狂欢,幸福与苦难,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她被命运的两极推来搡去。的确,她就是盛开在粪坑里的玫瑰,是穿在腐尸上的华服,是消失在冰川下的溪流,是掩埋在火山灰里的星辰,她是天地间最丑陋的尤物。
秦冬梅朦朦胧胧的渴望她的死亡会化成巨大的喧嚣,把束缚欧阳镇的生理和心理的高墙统统震塌,而她将在爱人痛惜、懊悔、狂野、绝望的千呼万唤中复活,只要能和他紧紧拥抱,随便在哪儿都能获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