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冷冷地道:「叫你赶你就赶,问那么多干什么?三百两够你请几百个伙计回来,你不会这么笨,放着到手的银子不要吧?」
「那是自然。」青珞笑笑,「不过我是替夫人着想。今天我把他赶走了,这小子有手有脚,还会投别家。夫人若是这样一家一家赶下去,岂不麻烦得很?倒不如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远走开就是了。」
也许是青珞的话触动了贵妇的恨处,她冷冷哼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贱种!我早就给他银子要他滚得远远的,谁知道他居然故作清高不肯要!还贼性不改,又缠上了……缠上了……哼!既然用银子打发不了他,我就让他在京城无容身之地,看他滚不滚!」
她越说青珞越是心惊,看来锦心对那赵公子竟是情根深种,矢志不渝!他起先还道锦心是个聪明人,原来聪明人犯起傻来一样不可救药。
那贵妇见他沉吟不语,只道不肯答应:「怎么?嫌少?五百两总行了吧?」
青珞正想说话,包间儿的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了,锦心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就算找不到活儿干,就算是流落街头要饭,我也不会离开!我一定要见到赵郎!」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贱……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男婊子!来人,给我打!」
「且慢!」青珞硬生生挤进暴风圈,「夫人,您在我这楼上打人,小店的生意可就做不了了。」
「那好,你现在把他轰了出去,以后再发生什么事,自然没有你的关系。」
「是,是。」青珞满脸堆笑,「可是我想了想,这人还不能轰。」
他这么一说,连锦心都觉得奇怪了。青珞不贪财,比鸟儿不捉虫还要稀奇。
青珞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算盘来,拨弄了几下,道:「夫人最初开价是三百两,我不过犹豫了一下,立刻从三百两涨到五百两。按这样算下来,我多说几次不,这个钱扶摇直上,几千两都有了。我想明白了,这小子是个摇钱树,哪能轻易赶走?」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青珞微笑道:「哪里,我是跟夫人谈生意。」
那贵妇冷笑一声:「跟我谈生意,你可知道我什么人?」
没等青珞说话,锦心已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位是当朝检察御史大人的儿媳,还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快闪到一边,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青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你莫忘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你的老板。老板不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闪开!」
那贵妇道:「看来你是定要趟这蹚浑水,替这贱人出头了?」
青珞摇头道:「我没说过。」
锦心道:「你才是贱人呢!」
贵妇怒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你在淞阳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还用说出来吗?哼,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嘴。不要脸的贱人!似你这般低三下四的人,我同你说话已经是侮辱了身分!」
这话若是说给阿端听的,只怕他现在早已哭成了泪人。可锦心却是锦春园里千锤百炼出来,他心里越恼怒,脸上的笑容反而越甜:「同我说话便是侮辱了身分,那么,你跟我共用一个男人,又该怎么算呢?」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她顾及身分着意回避的丑事竟然被锦心如此轻松的说出来,轻松得就像谈论天气一样!她怎么也想像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心里一恼,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无耻!来……来人,给我掌嘴!」
「慢慢慢!」青珞适时候又插了进来。
贵妇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这个贱人吗?你也听见了,他是何等忝不知耻!像他们这种人,都是天生的贱种,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就该见一只打一只,打得他们无处容身!」
她本想激起青珞的「正义」之心,可惜事先功夫没做足,不知道青珞原先也是这「地沟中的老鼠」之一。「打人莫打脸,说人莫说短」,她这每一句话都仿佛一个巴掌狠狠打在青珞的脸上。
本来对于帮不帮锦心,青珞还是观望的态度,如今他刚刚尝到了些甜头,没有必要为个「敌人」断送了大好将来。可是贵妇人的这番话,却把他的火气给煽了起来。
当年老爹曾经断言:「青珞这泼货,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这暴脾气上。」时隔多年,青珞为了这暴脾气吃尽了苦头,却依然学不会隐忍。他这脾气一发作起来,什么店子、银子,甚至这条小命都不顾了。他冷冷地道:「夫人有没有想过,尊夫君是高官衙内,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簇拥环绕,闲杂人等哪里近得了他的身?怎么可能被……嘿,被一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