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徐衡没再问,虽然他明明发现暮梓潇一身水汽,刚洗过澡的人才会这样。“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盆水来。”洗澡不行,擦澡还是能满足的。暮梓潇交代了句,转身出去了,不过最后还叮嘱了下:“酸奶别多喝,一会儿还要吃饭。”她那边煮下去了,一会儿开饭。“嗯……”徐衡低低地应了一声,该喝的还是喝完了。在帐篷里躺着等了没多久,暮梓潇就回来了。端进来一盆水,拿盆子用的是超市买洗衣粉送的最普通的那种,不过看在古人眼里就是稀奇东西。“水来了,你赶紧擦,一会儿吃饭。”暮梓潇说道,然后出去拉好帐篷的拉链。徐衡倒不会不自在,数日来,他在暮梓潇面前还有什么没被见过的。就算现在暮梓潇要亲自动手刷洗他,他也受得。不过暮梓潇那人,应该还没伺候到这份上,她有分寸着。徐衡好一会儿才动手,暮梓潇问了句要不要帮忙,她才想起来他伤口刚刚包扎好。要是又裂开了,可不是好事情。“那就劳烦姑娘了。”徐衡解开衣裳的手指顿了顿,说道。说话时,方才注意到,他一直唤的暮梓潇叫姑娘,她从未告之她的姓名。暮梓潇倒是不迟疑,听他这么说就进来了,熟练地拧起毛巾开擦。“衣服弄下来,裤子也脱掉。”完全是一副军事化的简练风。徐衡照做,闭眼享受被人伺候的同时,心里还惦记这暮梓潇的名字,“姑娘,我一直唤你姑娘,不知你姓名。”暮梓潇挑挑眉,没说话,又听他说道:“现如今,你我也算生死之交患难与共。”“半死不活的是你,有难的也是你,貌似与我没关系。”暮梓潇勾起嘴角,调侃了句。徐衡也笑了,是啊,“姑娘见笑了,徐某只是想知道姑娘姓名。”“怎么,准备以后报答我?”暮梓潇抬起徐衡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擦洗。幸而她照顾伤员的经验尚足,做来顺手得很。“自然,徐某不是什么高尚之人,但有恩必报还是知道的。”徐衡说话向来不慢不急,声音也不大,总有股子游刃有余的味道。他说道:“乱世之中,有幸得姑娘相助,徐某铭记在心。”这些日子的殷殷相待,徐衡不是没有感觉的。“那就大可不必了,我救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暮梓潇摇摇头说道,不过既然徐衡坚持要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姑娘……”“我姓暮,名梓潇。日暮的暮,木辛梓,潇嘛,潇洒的潇。”徐衡弯眉一笑,“原是暮姑娘。”心道,果真是个再潇洒不过的女子,名如其人。“好了,把衣服穿上,我去端饭菜来。”暮梓潇干净利落地打发徐衡,然后出了帐篷端饭菜去。徐衡低眸看了看自己被擦红的皮肤,摇头笑了笑。今晚吃鱼,一条肥嫩的清蒸鲫鱼。暮梓潇在大号的帐篷里摆上一个小桌子,两碟子菜,两碗饭。电饭锅她也带过来了,不过只带了锅胆。“吃鱼伤口愈合得快,不过会留疤。”吃饭的时候,暮梓潇提醒了一句。徐衡闻言,吃鱼的动作没有慢,反而特地多吃了几筷子。对他来说,疤痕不算什么,若是伤口能赶紧好的话,一日三餐吃鱼也无不可。这样想着,徐衡突然神色不明地看了看暮梓潇。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被养得太好了,竟然想出那种不知疾苦的话来。如在外面,别说一日三餐吃鱼,能吃饱饭就算不错。再看他如今,吃的用的,那样不是好的,精致的。就算是以前家中还没遭变的时候,也不见得比现在更舒坦。倒也是,以往在家中,徐衡不准许侍女近身。小子伺候得又不细心,索性都是自己动手。哪有现在这般,吃穿都是别人经手。徐衡不禁想到,如果是自己一人受伤流落在外,会过些什么日子。那定然是不堪设想,不是他怕苦,而是……“好好地吃着饭,在发什么呆?”暮梓潇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盘子。“无事。”徐衡平静道,继续吃饭。“吃鱼汤,这个补。”暮梓潇吃好了,将剩下的鱼汤汁一股脑地倒进徐衡碗里。后道:“这样那个会不会太咸,我给你添点饭。”徐衡手中的碗被夺去,盛了满满的一碗再还给他。吃完晚饭,暮梓潇拿着碗筷盘子回去洗,帐篷里又剩下徐衡一人。暮梓潇走之前都做过防范,防蛇虫鼠蚁的药也撒了不少,虽然天色晚了,但是去一下应该无妨。不过走之前她仍然问了一句徐衡,“我去一下洗碗,你自己成吗?”徐衡答道:“可以,你去吧,小心着些。”暮梓潇点点头,就走了。顺手把马匹嘴边的水桶带走,天气热,一桶水已经见底了,回来要加满。等暮梓潇回来,她还是没闲下,她说道:“你自己呆着,我去割草给马吃。”说完一闪身便又走了。徐衡叹了口气,躺下睡自己的。迷糊间,暮梓潇回来了,她竟然就在他身旁躺下。徐衡一惊,醒了过来。“怎么,吵醒你了。”暮梓潇拉了拉毯子,偏头看见徐衡醒来。“恩,你……”徐衡被灯光晃得眼晕,闭眼道:“你今日要宿在此地?”他记得,在竹楼的时候,她是从来不在那边过夜的。半夜偶尔来巡逻,也是会离开。“这里比不上竹楼,我当然要留在这里了。”何况大黑子也不在,想到大黑子,暮梓潇关了手电筒说:“明天我要去把大黑子找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呆一上午成么?”徐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不行的,他又不是病重到离不开人。“那行,睡吧,天儿不早了。”暮梓潇说道,闭眼酝酿睡意。徐衡不懂,暮梓潇究竟是哪家养出来的,当真让人看不懂。说她乡野粗陋之人,那是眼戳了才那样觉得,明明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说她大家出身,偏又不像,对男女大防太过随意。没哪个大家的规矩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就是乡野村妇也没这么干的……总而言之,他遇到的是个谜一样的女子。作者有话要说:☆、相安无事的一夜,天刚亮暮梓潇就醒了。小心没弄醒旁边的徐衡,还伸手探了探徐衡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就放心了。徐衡醒来是早上八点左右,七月天的八点,日头已经老高。这时候暮梓潇已经洗漱完毕,连早餐都准备妥当。她在吃玉米棒,坐在外面的石头上慢悠悠地吃玉米棒。“醒了,那里有水,洗洗吃早饭。”“恩,暮姑娘起得真早。”徐衡看了眼一身清爽,在阳光下特别美丽的女子,笑了声。“是你起得晚而已。”暮梓潇看了看日头,往常这个点,她早就工作了。如果是训练日的话,训练场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徐衡就着水盆洗漱,完了之后,在小桌子上看见自己的早饭。那是个圆鼓鼓的保温盒,拧开之后是热腾腾的瑶柱粥,一股鲜味儿扑面而来。“暮姑娘,今天只有粥?”“你想吃什么?”暮梓潇抬眼瞥了瞥他问道。“姑娘手上的玉米棒就不错。”徐衡说道。暮梓潇没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给他顺回来两个玉米棒,温热温热的。徐衡接过,没有问是哪儿来的,只是心情颇好地吃下肚。看他吃得差不多,暮梓潇说道:“我过一会儿出发,大概下午回来。”徐衡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暮梓潇实力强悍,但还是说了句:“万事小心,莫被埋伏了。”他不确定冯璋姿会不会发现竹楼,后埋伏在那处等他们自投罗网。“放心吧,这世上能伤我的人不多。”暮梓潇自负地说了句,然后就坐在那里等徐衡吃完,她要收碗筷。徐衡闻言暗笑,笑她不懂谦虚为何物。不过听起来仍不令人反感就是了,反而有些直率得可爱。暮梓潇出发了,骑走了马匹。隐秘荒芜的石壁下面,高高矮矮的灌木丛遮掩了蓝色帐篷的身影。徐衡一人呆在里面,度过整个上午和中午。暮梓潇临走之前,留下不少食物和饮料。徐衡无事便躺着,饿了就吃,吃饱了也躺着。不是他不想起身活动,只是伤口在愈合,仍是小心为妙。暮梓潇照原路回去,一路疾驰。没了徐衡在旁,她速度飞快。昨日几个小时的路程,她自己一人只需两小时足矣。回到山窝附近之时,小心勘察过后才策马前进。索性那帮人没在附近埋伏,想来早就离开了。暮梓潇赶到竹楼,还在下马便吹了一声口哨。大黑子果然在竹楼里,一听暮梓潇的声响就嗷嗷地飞出来了。尾巴在身后飞快地甩动着,一夜不见它想得紧啊!“跟我走,这边不能待了。”暮梓潇说道,下马摸了大黑子几把,发现它肚子不瘪,应该自己找了吃的没饿肚子。主宠二人腻味一番之后,暮梓潇翻身上马,没有片刻停顿地赶路回去。黑贝跟在马匹身后,有时实在累了就慢下速度,它发现当它偷懒的时候,马匹也会跟着偷懒,真幸福!“大黑子,你这速度够了啊,喂你吃得满身肥膘,你就这速度?”暮梓潇终于受不了了,这货是得寸进尺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