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住院的时候,有天干活累了,他就带我进来了,说是可以看到一个奇观。不过那天来早了,没看到。&rdo;
&ldo;什么奇观?&rdo;
魏行风卖了观子:&ldo;暂时保密。&rdo;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说:&ldo;跟紧我。&rdo;
孟朝阳迟疑了一秒钟,还是牵住了他的手。
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树林深处传来嗡嗡地细小声音。
&ldo;到了!&rdo;魏行风精神一振,牵着孟二傻子快步朝声音出处走去。
绕过一棵棵苍天古树,踩着厚厚的枯枝和苔藓,他们来到一棵巨树下。七彩的光线穿过密密树叶落下来,打出一个彩虹般的光柱。光柱中有蝴蝶在粉尘与光粒间翩翩起舞,宛如梦境里的精灵,带出道道轻盈蹁跹的轨迹。
而巨树上,从枝叶间,顺着树干直到地面,全被蝴蝶覆盖了。一只只,须脚勾连,犹如一张五彩斑斓的绒毯包裹住树干。
嗡嗡声便是万千蝶翼振动发出的。
孟朝阳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呆怔地凝视着蝴蝶和巨树久久无法回神。他仿佛听到了树木山林的呼吸,以及直达心底的喁喁低语。这一刻,森林有了生命,穿过亘古绵延的时光向他传达着某种神喻。
外界的人和事已经消失。自我也正在消融,下一刻,灵魂或许就会羽化,融入天地与自然之中。
这是神圣的洗礼,也是威严的震慑,孟朝阳不由自主地双脚发软,若不是魏行风及时出手,他差点就匍匐在地。
四目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俩人不约而同生出一种奇特的相依之情‐‐若这里是宇宙洪荒,那么天地间便只有他们俩,心是就如那勾连的蝴蝶,本能似的纠缠在一起。
着魔一般,魏行风俯下头,吻住了孟朝阳。而孟朝阳一反常态地没有推拒,安静地任他亲吻。
温热的,湿润的触感;恬淡的,安稳的心情。这不是一个□□之吻,更像一种依赖的相许。孟朝阳忽然想起一句话:我们相爱,因为孤独。
魏行风放开他,静静地凝望他良久。
就在孟朝阳以为他要表达些什么的时候,他又吻了过来。轻而温柔的,像一只调皮的蝴蝶,在唇齿间流连片刻,不等撩起心湖的涟漪便已悠然退去。
孟朝阳注视着他微勾的嘴角。依然是风流倜傥笑面桃花,可孟朝阳却看到了掩藏在笑容后面的害怕、和小心翼翼。意外地,孟二傻子居然有些心疼。
魏行风揉揉他的头发,没事人般问:&ldo;怎么样?找到一点感觉了吗?&rdo;
孟朝阳点点头,&ldo;嗯。&rdo;
魏行风:&ldo;我们再转转?&rdo;
孟朝阳摇头:&ldo;不了,回去吧。&rdo;
魏行风:&ldo;好。&rdo;
很自然地,两只手又牵到了一起。
这一次目睹自然奇观之后,孟朝阳果然找到了灵感,也有了彻夜作画的激情和动力。
魏行风准备画一组取名&ldo;无常&rdo;的组画。他让孟朝阳自行选材作画,似乎打算配合孟二傻子来创作。
作为他的助手,孟朝阳并不希望他总这么将就自己。可魏行风却说,他打算做一次尝试,用孟朝阳细腻的点彩画来搭配自己的粗犷风格,两种对立的风格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孟朝阳知道他素来喜欢对冲效果,听他这么解释也就释然了,开心专心的画自己的。
由于胡子叔出走,他们的画室只能设在孟朝阳重建的竹楼上。原来魏行风住的小破楼彻底没了,也没重新盖,他便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孟朝阳的竹楼。安旭怕打扰他们画画,只在劳作完过来休息会儿,吃饭睡觉都回自己家。小小的竹楼成了名副其实的二人世界。
不过魏行风专心作画,不来撩孟黑子。孟朝阳更是画得天昏地暗,早把那个林中之吻连同过去那些怨恨抛到脑后去了。
只有一次,孟朝阳有两个地方总是画不满意,跑去请教魏画家。魏画家不吝赐教,手把手地带孟助手画。本来两人都画得很投入,丝毫没有异样感觉。但在中间停顿、魏行风向助手讲解的时候,孟朝阳偶然侧头看了他侧脸一眼,气氛就不对了。
孟二傻子后知后觉地发现,魏行风坐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画,另一只手则环在自己腰上,就这么背贴背,肩靠肩,无比自然地把助手抱在怀里。
天气奥热,两个汉纸都没穿上衣,这么肉贴肉又湿又粘又热别提多难受了。但孟朝阳先前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一旦察觉,简直是汗出如浆,孟助手扭啊扭啊朝前挪,被魏画家一把搂回来,低声命令:&ldo;专心!我可就将这一次。&rdo;
孟朝阳努力收摄心神,可画了一会儿,眼睛和思想又飘到身后的人身上去了。魏行风虽然晒成了非洲人,但轮廓依然英挺,面容依然俊美,黝黑的肤色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阳刚。
哼,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精神病治好之后,整个人都发亮了,一点不见老……孟朝阳手上画着一只蝴蝶,心里却又羡慕又嫌弃对魏门庆评头论足。
魏行风察觉到他的目光,岿然不动,且画且说:&ldo;再看,我可要亲你了。&rdo;
孟朝阳强行扭回视线和思绪,强迫自己专注到画布上。画了一会儿,魏行风松开手,从他背上挪开,惋惜地叹道:&ldo;你的注意力转移得够快呀,都不给我亲你的机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