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是不是在古代上山跟落草的性质差不多啊,怎么几个老头性子越来越野了,瞧把韩铁匠闲的,私铸钱币的心思都有了,这是妥妥的要往造反的路上走啊。
不过虞周还是很喜欢这种想法的,现在天下大乱,很多法令形同虚设,为了兵器也好,为了日后的开销也好,多存点私藏没坏处,等到秦王一统天下之后,就是想开采也没有机会了,连坐会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自动成为大秦眼线。
韩铁匠最终还是上路了,带走了十几个青壮,一时间山上只留下一干老弱妇孺,木匠皮匠还是各忙各的,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大伙严格的按照四时劳作着。
宋直存下越来越多的木料,用他的话说,当初建造房屋的时候,木材都没有好好的处理,等来年开春,一定会开裂变形的,总要再修缮一番。
老曹的皮子也已经把父子二人的小屋堆得满满当当,无奈之下,只能让木匠另起一屋专门存放,山间的野兽来的也少了,魏辙用了一种最有效的手段。
这个老家伙游耍之时居然独自猎了一头老虎,黝黑的长剑直插入脑,害的老曹一个劲大呼糟蹋一块好皮子,虎骨虎皮存放起来,老头把老虎尿液分别泼洒之后,就连野猪那样的憨货都踪迹全无了。
坏处就是老曹再出去打猎,收成也越来越少。
男人不在之后,妇人们爆发出别样的勤劳朴实,除了老幼悉数上阵,把个小小村落打理的生机盎然,比如冬小麦的种植,全是这些妇人的功劳。
虞周越来越不喜欢呆在屋子里,他本来想把温泉水引来当暖气使的,但是当时建屋仓促,容不得这些精细活,只能作罢,再加上现在很多人随着铁匠外出,冰凉的房屋缺少人气,还不如多在外劳动一下。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活动开身子,丝毫不觉得寒冷,铁匠的窝棚成了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第一批铜锭已经运回来了,据说韩老头差点发了疯,他凭着虞周的指引找到了一座稀世珍矿,不大的山洞里矿石密布,就连天然铜块都捡到不少,老头趴在地上哭成月子里的娃,执意住进了洞里再不出来。
十几个人连冶炼加运输不可能让人毫无察觉,本来有些麻烦的,但是同行的钟离眛一出示上将军家令,当地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了,他们没进过矿洞,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但是上将军的令牌是实实在在的。
一起运回的还有少量铸铁,统统存放在离村不远的山洞之中。
白天打打铁锻炼筋骨,累了就去温泉泡一泡,晚上回来再给两个小丫头讲讲故事,虞周的日子过的很逍遥。
至于两个小姑娘,家中无人的时候总是随着陈母跑东跑西,她们实在不喜欢打铁时叮当作响的声音,本来温泉才是最爱的,结果有一次虞悦贪玩,泡的久了居然晕了。
从此以后当哥哥的就给她俩严格制订了作息时间,每天泡澡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小孩子总是不安分的,在山上住久了,她们又开始对外面向往起来。
每当村里的汉子运铜回来的时候,她俩是最开心的,因为又可以听到好多外面的传闻,只是项然越来越失望,总也没有父兄的消息,让她很不安,小小的孩子已经懂的很多事情。
她的大父是上将军,她的父亲也是个将军,将军总是要打仗的,将来的时候,叔父说不定也要打,将来的将来,兄长也会在战场一逞身手,她问过大人们,打仗是什么。
给她带回零食时满面笑容的汉子总是在这一刻沉默下来,摸摸小脑袋,告诉她,打仗是很凶残很凶残的事情,比打猎危险百倍,小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
项然也就不再问,因为村中没人喜欢提起打仗,很多人都是在父兄亡故之后几经辗转才定居下来,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苦些,总比时刻提心吊胆要好。
不问不表示不担心,越是闷着想的才越多,终于有一次小丫头从梦中哭醒之后,虞周才惊觉对两个妹子的关心渐少了。
“怎么了,然然,梦到什么了?”
“好多老虎,还有狼,一起咬哥哥,大哥怎么打都打不完,最后逃到水里,还有怪鱼咬他,呜呜……”
“小然乖,项大哥最厉害了,什么野兽都打不过他的,你忘记啦,咱们在家的时候,他可没少带回猎物一起品尝。”
“可是那些都不一样,有些怪物满嘴都是牙,可吓人了。”
“放心吧,项大哥力气大的很,最擅长掰牙,你没看他把自己的牙都掰了么,咧着大嘴更吓人了。”
小姑娘听完噗嗤就笑了,她可不好哄骗:“子期哥哥骗人,陈叔母说了,小孩子到了年纪就会换牙的,难道哥哥没换过么。”
“换过呀,我跟你说,其实掉牙很多都是被掰掉的,有的孩子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掰掉的,你大哥厉害多了,他是自己掰掉的。”
小丫头惊恐的瞪着双眼,紧紧捂着嘴巴含糊道:“子期哥哥,我换牙的时候你别来掰,疼的……”
见她居然真信了,虞周也就不继续作弄,反正这一闹小姑娘的心思已经不在噩梦中,继续说道:“那你觉得项大哥凶不凶?”
项然点头如捣蒜:“凶的,他看人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我有时都不敢靠近,只是好久不见了,就想得慌。”
“呐,然然,你要记住,野兽是可以闻到恐惧的,如果你越害怕,它们就会越猖狂,如果能让对方害怕,它们只会夹着尾巴而逃,所以啊,没有什么怪物能害的了你大哥的。”
小丫头犹豫片刻,懦懦道:“那人呢,也会怕我大哥么,如果大哥跟他们打仗,会输么?”
终于弄明白她闷闷不乐好几天的心事,虞周宽慰道:“你大哥现在还不会跟人打仗的,而且人跟野兽都一样,谁先害怕谁就输了。”
项然安心不少,挤呀挤的把小身子挪进虞周怀中,低声哼哼:“为什么总是打来打去的呢,子期哥哥会跟人打仗么?”
虞周从没想过,以后的自己会走什么道路这个问题会从一个小丫头的嘴里问出来,他沉吟片刻之后回道:“打仗是因为要争啊,有的争名,有的争利,还有的只是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和说话的权利。”
“至于哥哥以后,我也说不好,也许会吧……”
“哦……”
听小丫头蔫蔫的,他继续说道:“你想啊,咱们现在谁都不招惹,还有野兽来糟蹋粮食,等哥哥长大了,要是还有人欺负我们,那肯定是要打回去的。”
说了半天不见回话,低头一看,小姑娘已经合着眼睛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再盖一层裘被,虞周也闭目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