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岛左右也不大,顾呆子断不会凭空消失,他定是在这荒岛之内。且进入这荒岛的路子,目前看来,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一大片丛林。我迈开步伐走了进去。我手里紧紧地握住木条,周围静悄悄的,我心中此刻是万分紧张。天晓得这荒岛里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尤其是在丛林当中,若是跑出只野兽来,我除了逃还是逃。我屏气凝神地在丛林里行走,脚步迈得极。约摸有小半个时辰,我不由得诧异起来,一路过来,我只见到几只攀在树枝上的猿猴,它们都不怕生,眼睛睁得圆碌碌的。蓦地,忽有只半人高的猿猴跳到我面前,爪子一伸,欲要抢我系在腰间的包袱,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累了一整夜,自是没力气同它抢。想着周围还有它的同伴,我干脆解下包袱,直接让它抢了去。我拔腿就要跑。而那猿猴却像是恼怒了一般,愤愤地瞪着我,爪子一挥,速度快得让我只能抬臂一挡,锋利的爪子划破我的衣裳,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爪子印,疼得我钻心。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也有我顾晚晚被泼猴欺,且还是以多欺少!但此时也由不得我抱怨,三十六计走为上,离开这丛林再说。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我咬紧牙关疯狂地在丛林里奔跑。那些猴子竟也跟着追了上来,还边跑边发出奇怪的声音。我心里苦得很,又不敢停下脚步,只得加把劲继续狂跑。蓦地,有道突兀的哨声响起,那几只猿猴竟是整齐有序地从树上跳下来,排成一字型的小队。我一怔。它们也不看我,方才抢我包袱的那只猿猴也丢开了手里的馒头,同其余几只猿猴一步一步地走着。我顿觉怪异,心想莫非这几只猿猴是家养的?野生的猴子可没这么乖巧听话。思及此,我心中又是一喜。这几只猿猴定是家养的,那么这荒岛是肯定是有人居住的。顾呆子不见了,定也与这人脱不了干系。我若想寻到顾呆子,跟着这几只猿猴走定不会有错。我悄悄地跟上这支猿猴小队,站在最后的那只猿猴扭头瞅了我一眼,也没有吭声,又扭回了头。我见状,也放心下来,最起码现在不会遭受到攻击了。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左右,总算是走出了丛林。果真如我所料的那般,这几只猿猴是家养的。此刻我眼前出现的是两间木屋,之间围了块地,里边也不知种了什么。而那几只猿猴皆是进了左边的那间木屋。我左右思量,最后敲了敲右边的木门,见无人应门,直接推门而入。一进去,我就瞧见了顾呆子昏迷在地上,我一摸,他的身子冰凉冰凉的。不过呼吸仍在。我心中大惊,方才在沙地上时并且见着脚印,而顾呆子断不可能是自己一人走到这儿来的,除非住在荒岛上的那人武功极高,内力也极是深厚,为此才能踏沙无痕。蓦地,有道嘶哑且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我扭头一望,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胡子浓密得看不出年龄,头发乱七八糟的满是油污,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脏得已是见不到原先的颜色。我晓得眼前此人武功高强得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我,是以说话时也多了几分小心和拘谨。“我是中原人,昨日不幸在海上遭遇风暴,因机缘而漂到这座荒岛之上,这位昏迷的男子是我的夫君。我们并无意打扰前辈,还望前辈多多包涵。”我心里嘀咕着,也不知这前辈为何要抓走顾呆子。男子扫了我一眼,目光凝在了我的手臂上。我下意识地一摸,不由得有些吃痛,“方才在丛林里不小心与前辈养的猿猴发生了些冲……”突字还未出口,男子忽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一愣,随即又道:“顾晚晚。”“哦。”我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他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好吧,不必知道就不必知道。我又道:“不知前辈带我夫君至此是为了……”“顺手。”我轻咳一声,道:“不知前辈能不能收留我们夫妻几日,待我夫君醒后便离开。”顿了下,我又道:“前辈大恩大德,小辈定没齿难忘,日后前辈若有需要……”男子打断我的话,“没需要。”我被噎住了。他望了顾呆子一眼,“他醒不过来。”我大惊,“为何?”他淡道:“他受了内伤。”我有些慌张,“前辈内力深厚,还请前辈相助。”他似乎有些讶异,挑眉看着我,“你如何得知我内力深厚?”我道:“方才我在沙地上并未看见脚印,前辈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力,又如何能踏沙无痕?”他轻哼一声,“你的观察力倒是不错。”我咬咬牙,再次厚颜道:“还请前辈相助,小辈家境在中原还算富裕,若前辈有何想得的东西,小辈定竭尽所能为前辈取来。”他道:“我不缺东西。”我有些沮丧,不过下一刻男子却道:“也不是。”他一顿,“我差一个人。”这位前辈说话委实简洁得很,我揣摩道:“前辈可是差一个贴心的妻子?”他瞥了我一眼。我赶紧道:“小辈早已成亲。”我夫君还在你眼前哩。他哼道:“你我还看不上。”我心中恼怒,可也只得赔笑道:“前辈若喜欢美人,待我回到中原定为前辈挑一个贤良淑德的。”他又道:“我差一个练功的人。”我颇是汗颜,这前辈早说不就好了么?练功的人好找,待回到飞花山庄后,让阿爹送个过来便是。我正要松一口气时,他又道:“那人必须是纯阴之体。”纯阴之体!我顿时苦了张脸。纯阴之体既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人,据我所知,目前江湖里是纯阴之体的也就只有赵媚一人。我和她不对头,且不说中间横着个苏锦阳,即便没有苏锦阳,她也不会答应来这个荒凉的岛上。我瞅瞅那男子,忽地心来一计。我抿唇一笑,道:“这个好办。我夫君就是纯阴之体,前辈若是能治好他,他也就能陪着前辈一道练功了。”横竖那个甚么纯阴之体用肉眼也看不出来,若这位前辈来把脉说不像我就诓他呆子小时候受过伤,是以经脉同寻常人不一样,但他的的确确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只要顾呆子养好了伤,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逃离么?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顾呆子,其他的到时候再算。那男子面有疑色。我拍拍胸口,道:“前辈请放心,我夫君的确是亲口同我说过他是纯阴之体。”男子一听,也没有上前探脉,竟是真的信了我。“也罢,既是如此,我就帮你医治他。”他走了过来,“现在你出去,不得打扰我疗伤。”我暗暗地松了口气,应道:“好的。”刚走几步,那人叫住我,“去把饭给做了。”“……好。”这前辈使唤起人来真是不客气,不过看在他能替顾呆子疗伤的份上,我也不计较。只是做饭这回事于我而言却是有些困难,二十年来,爹娘疼我得很,从未让我沾过阳春水,事事都由爹娘和庆叔操心。我琢磨了下。兴许做饭也不怎么难,以前也见过厨娘炒菜,不就撒油放菜,铲上几回便能上碟了。我打量了会周围,并未见有食材。估摸着是左边的那间木屋里,想到里边有那几只泼猴在,我又犹豫了下。但转眼一想,还是进去吧。一开门,那几只猿猴的目光就唰唰地盯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就摸了下我的左臂,许是方才尝到了疼痛,这回一摸倒也没想象中那么疼了。那几只猿猴被关在了一个大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