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的唇逐渐恢复正常。望着不省人事的顾安,再看看自己如今一身凌乱,我不由恨恨地捏了他的臂膀一下。他似是梦呓一般,低低地喊了声:“晚晚。”我心里软了下来,罢了罢了,没什么好计较。次日醒来时,外边的雪已是停了。我走回来,顾安睡眼惺忪地看着我,问:“雪停了?”“嗯,停了。”他坐起来,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我不动声色地瞧了眼他的唇角,看来昨夜我咬得果真很用力。他道:“我收拾一下,等会我们就出发。”我看着他,不言一发的。他被我瞧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我脸上有什么吗?”现在顾安看起来是恢复正常了,我不经意地说道:“昨夜……”他紧张地道:“昨夜我是睡不着,所以才会出去的。吵醒你了?”我眉头微蹙,“你出去做什么?”他道:“我睡不着便出去耍了几招。”“后来呢?”他理所当然地道:“后来我就回来了。”我心里头诧异得很,顾呆子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道:“回来后呢?”“回来后就睡下了。”顾安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也不像说谎。也就是说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两腿间此时还有些酸软呢。我瞪了他一眼,不禁恼怒地道:“我讨厌沧澜山。”他不知所措地道:“晚晚别生气。”他不提生气这两字还好,一提我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地冒起,“对,我是生气了!”他试探着问我:“这是反话?”我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从现在起,你不许开口和我说话。”“……这是猜测错误的惩罚?”我又瞪他一眼。他噤声。几日后,我们到达了沧澜山顶,周围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蟒通体透白,混在雪山里的确难以发现它们的踪迹。不过只要寻到犀兰草,想必它们就藏在附近。很快的,我发现了犀兰草。在这只有白颜色的天地间,犀兰草绿意盎然,很容易就能见到。我心里一喜,刚要迈开步伐,顾安却是握住我的手腕。他对我眨了眨眼。其实几天一过,我也冷静下来,晓得那一夜他不记得不能全部怪他。我得回去后,问一问魏离到底顾呆子练了什么功夫。那一夜的顾呆子怎么看都像是走火入魔。且这几夜歇息的时候,我都格外注意他的动静。只要他一有不妥,马上放血毒之,再救之。如此一来倒再也没有发生那一夜的事。他又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我看得出是“晚晚”二字,我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该记得的。你不许过来,雪蟒伤不了我。你若是中了雪蟒的毒,我自己一个人可下不了沧澜山。”我拍拍他的肩膀,威胁道:“真的不许过来帮我,你要是过来了,我会很生气。晓得了么?”他看着我。我道:“点个头来看看。”他指指自己的唇,我失笑道:“好了,不生你气了。你想说什么?”他倾前身子拥住我,“万事小心。”我笑:“好。”快要接近犀兰草时,我取了发髻的簪子在手臂上用力一划,血一路流下。只要雪蟒一碰到,那就必死无疑。雪蟒浑身是毒,只要人一碰五步之内必死,而我的血也一样。这么说来,我和雪蟒还是有些相似的。蓦地,我想起一事。若说我与雪蟒相似,那么那时在荒岛之上,那几只泼猴不停地抓脸仿佛想告诉我什么……此时想起,我不由得打了激灵。它们莫非是在告诉我,我们是同类?它们是人造猴,而我是人造人。它们抓脸是想告诉我,它们的伤口也能迅速愈合!“晚晚小心!”顾安焦急的声音传来,我猛然回神,两条雪蟒迅速向我游来,我稳住心神,赶紧使劲地在手臂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子。血流了一地。两条雪蟒似乎惧怕我的血,竟是不敢上前。我以血为武器,一步一步地接近犀兰草,两条雪蟒奈我不何,只得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摘下了犀兰草。两条雪蟒在一旁虎视眈眈,蓦地,它们转移了方向,竟是向顾安游去。我心里一紧,赶紧道:“呆子,过来我这边!”顾安却是取出了惊鸿流光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条雪蟒砍成了两半。他对我道:“我可以保护你的。”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如果这是玄幻升级流的文,晚晚现在就应该收服这两条雪蟒才对……☆、离开沧澜山后,我们便快马加鞭往回赶。顾安给魏离发了飞鸽传书,告诉他我们已是取得犀兰草。七八日后,我们路经一个繁华县城,见两匹骏马已显倦态,遂决定在这儿歇一夜。顾安牵上马匹去了马厩,我在外边等着他。此时已是入夜,可大街上仍是有不少人在走动,且从其服饰看来,各个江湖门派皆有之。我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未怎么在意。顾安出来后,我们便寻了间客栈。客栈里人声鼎沸,三三两两各说各的,热闹得很。我仔细一听,似是在说宇文墨泽的事情。听到“宇文墨泽”四字,我的脑袋就有些疼。我扯住顾安的袖角,“呆子,我们快些上去吧。我头疼。”进了厢房后,顾安连忙给我倒了水,我服下药后,才微微有些好转。虽是心里头有些蠢蠢欲动的暴躁,但这些日子以来我学会了如何控制。我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时,听见有拍翅声响起。我抬眼望去,顾安已是解下白鸽腿上的笺纸。我问:“是魏大夫的飞鸽传书么?”顾安眉头微皱,表情颇是凝重。我心里一惊,忙道:“是阿爹的事?”顾安摇头,他望着我,缓缓地道:“江湖里已是传开人造人出现一事,各大武林门派,还有朝廷里的各党都欲在人造人身上分一杯羹。”我愣然,转瞬间便想到一人。“是苏锦阳?”“□不离十了。”他握紧拳头,懊悔地道:“果然那日不该饶了他。”我抚上他的拳头,轻轻地拍了拍,顺势握住他的指头,“无妨,便是让天下人都知晓我是人造人,我也不怕,他们奈我不何,而且还有你护着我,又有何惧?”顾安的眼神比外边的月光还要柔和,他与我十指相交。“我不会让人伤你一丝一毫。”次日我和顾安离开厢房时,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哟,本座还以为锦门顾着和魔门联姻,未料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锦门的二门主。”这把声音,不看她的脸,我也能认得是谁,除了赵媚还能有什么人。我们从沧澜山下来后,顾安便一直顶着锦门二门主的面皮,我也戴了帷帽。晓得人造人消息传开后,为了预防万一,我还让顾安在我脸上涂画了几笔。隔着帷帽,我仍然能感受得到赵媚直勾勾的目光。数年未见,苏锦阳虽是休了赵媚,但赵媚表面看起来仍然风光无限,第一美人的称号仍旧是名不虚传,比起当年的娇媚,此刻更是添了几分雍容之态。顾安向前迈了半步,挡住了赵媚的视线。赵媚又道:“二门主怎么不介绍下?莫非是从魔门里勾出来的?”赵媚这张嘴,真是让人膈应。顾安冷声道:“她是我内人,五夫人。”赵媚的脸色由青转白,浑身重重地抖了抖。顾安牵过我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吧。”这一回,赵媚竟是没有拦住我们。离开客栈后,我好奇地问:“五夫人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听闻汾亲王前些月纳了第五房小妾,又听闻赵媚这段日子常常出入汾亲王府,而汾亲王对凌山派又多有照料。本来也只是猜测,可方才赵媚的脸色看来,估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