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我那一天在他之后走的那条路走去,像我一样,头部前伸。
诺埃尔&iddot;多热鲁这时站在银幕前。他把小房间重新关上,在本子上写笔记。这受害人毫无警觉。
这时那个男人脱下衣服和帽子。他把脸朝我们这边转过来。这是泰奥多尔&iddot;马西涅克。
人群一直期待着他的出现,因此此时并不觉得惊讶。还有,这一天放映的幻象的情景已不能引起人们去思索和感到惊奇。此时公众对马西涅克的罪行的证明尚不十分关心,他们并不是在体验现在发生的事,而是生活在过去的时间里。直到最后时刻,人们还只是想知道诺埃尔&iddot;多热鲁‐‐我们已知道是死了‐‐是否将被谋杀。
场面很短促。事实上我叔叔没有一刻意识到威胁他的危险。与调查的结论相反,并没有发生人们以为找到了痕迹的搏斗。搏斗是在我叔叔受了打击后倒在地上不能动后才发生的。这搏斗是发生在愚蠢地发怒的凶手和他拼命再次杀害的尸体之间的。
事实上,是这野蛮兽性的举动使人群发怒。他们直到目前是被一种无理性的希望所控制着,在惊慌中呆住了。现在,看到银幕上出现的卑鄙行径,他们对那活着的和可以看到的凶手发怒和仇恨起来。现在在他们看来,这凶手的存在突然变为不能容忍。人群中产生了一种厌恶和无可阻止的正义的需要。他们立即改变了主意,突然摆脱一切对过去的回忆,投入现在的现实中,采取了必要的行动。人群滚下梯级座位,涌出各个出口,一齐扑向马西涅克躲藏的铁笼。
我不能确切地谈事情是怎样结尾的。从控告开始就企图逃跑的马西涅克,此时发现在他面前出现了十二个警察,但这些警察接着便转身去对付那些涌向高栅栏铁笼的人群。这十二个人怎么能够抵抗呢。栅栏倒下了,警察无法应付。在一闪光间,我看见马西涅克身体紧靠着墙,两臂伸直拿着两支小手枪瞄准着。几声枪声响起。袭击的人中有几个倒下了。这时马西涅克利用别人的犹豫迅速地朝墙基下的发电机组弯下身去。他按了一个电钮。在墙的顶上,支撑在两根方柱上的门打开了。像打开了一个水闸一样,一些蓝色的液体放出,喷射到整个银幕的表面。
这时我想起马西涅克的可怕的预言:&ldo;要是我死了,也就是诺埃尔&iddot;多热鲁的秘密的死亡,我们一起死去。&rdo;在担心危险时,在深渊底处,他怀着卑鄙的念头和实施他的威胁的勇气。我叔叔的事业被消灭了。但我仍然在向前冲,好像我能够通过挽救那混蛋而避免灾祸。不过人群抓住了猎物,从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互相传递着,好像一群嚎叫的猎犬用咀撕裂那被围捕的野兽。
在两个警察的帮助之下,我打开了一条通道。马西涅克的身体最后落在一群没有那么狂怒的进攻的人手中,这垂死的人的样子使这些人感到尴尬。他们组成人群来保护垂死的他,其中有一人用高出嘈杂声的声音呼唤我:
&ldo;快,快!&rdo;当我和他汇合时他说,&ldo;他说出您的名字。&rdo;
第一眼看到躺在两条小长凳之间的那堆血淋淋的肉体时,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这肉体还在呼吸,这简直是奇迹。但他在呼唤我的名字。当我俯身在那难以辨认的面孔上时,我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我清晰地逐字逐句说:
&ldo;马西涅克,是我,是维克托里安&iddot;博格朗。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rdo;
他抬起眼皮,用混浊的眼睛看了我一下,接着又合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
&ldo;一封信……一封信……缝在夹村里……&rdo;
我摸摸他那只剩下一些碎布的外套。马西涅克有道理把信缝起来,因为其他的文件全都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了。
我立即在信封上看到我的名字。
&ldo;打开……打开……&rdo;他喘着气说。
我打开了信封。信里只有仓促地用粗大的笔体写下的几行字,这几行字我只来得及看第一行,上面写着:贝朗热尔知道那公式……
&ldo;贝朗热尔!&rdo;我大声说,&ldo;她在哪儿?您知道她在哪里?&rdo;
我立即感到这样大声说出少女的名字是不谨慎的,于是我更俯身下去,把耳朵凑近以便听到马西涅克最后的几句话。
他几次重复说:&ldo;贝朗热尔……贝朗热尔……&rdo;想努力对我作出回答,但也许他的记忆力已不许可。
他的嘴唇抽动,他发出更像是喘气的嘶哑声,但我还是分辨出一些字眼:
&ldo;贝朗热尔……城堡……普雷‐‐邦尼城堡……&rdo;
虽然当我们的精神集中在一种思想上时十分紧张,但我们还是能感到四周的许多事物。当我站立起来,低声重复&ldo;普雷‐‐邦尼城堡……普雷‐‐邦尼……&rdo;时,我模糊感到另有一个人听见了马西涅克给我提供的地址,这感觉越来越明显。后来我又发觉,由于这人在我旁边站着,他看到了马西涅克的信的开头,像我一样。这个人巧妙地掩盖着脸部的面罩忽然在我眼前落下,韦勒莫苍白的面孔显现出来。
我向四周看看:这人正从围着我们的好奇的人群中摆脱出去,跳过躜动的人群。我大声呼唤,我叫喊他的名字。我拖着警察去追赶,但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