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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殿中瞬时安静下来。陛下静了片刻,才道:&ldo;永安,你只管据实说。&rdo;我垂着头,紧咬着唇,脑中反复都是李隆基字字有力的话,如今想来竟是每句都可犯圣怒,每句都可招大祸。&ldo;皇祖母。&rdo;李成器忽然起身行礼,打断道:&ldo;永安县主年纪尚幼,恐是记不大清楚了,可否由孙儿来奏禀?&rdo;我心中猛跳,却不敢抬头看,只听得陛下默了片刻,说道:&ldo;也好,成器来说吧。&rdo;一双黑靴停在眼前,李成器就立在我身侧,平声道:&ldo;隆基所言甚多,唯有点睛之句颇有些见解。&lso;论地势,洛阳北通幽燕,西接秦陇,东达海岱,南至江淮,确可居中而摄天下;论军政,洛阳确可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是以陛下才如此看重洛阳,但长安自西周起便为都城,历经十二朝,早已为天下民心之所向,绝非远超一疆一土,唯有长安为中,才能真正安天下民心,昭四海同心朝觐!&rso;&rdo;我听到最后一句已是手心冰凉,除却语气声音,一字不差!既然已有人禀告在先,他若有分毫偏差便是欺君,所以,他如实禀告,语气虽温和,却掩盖不住这字里行间身为李氏皇族的傲气。陛下又静了片刻,才道:&ldo;说得极好,&rdo;她顿了一下,道,&ldo;永安,可正是如此。&rdo;我紧咬唇,抬头回话:&ldo;回皇姑祖母,一字不差。&rdo;陛下神色越发淡漠,众人却已噤声,连要放茶杯的父王都不敢动,只能紧握着茶杯盯着我。所有人都明白此话严重,却无人能猜透陛下究竟会如何,包括跪着的我、李隆基,和背脊挺直站立的李成器。&ldo;成器,&rdo;陛下,道,&ldo;你认为,你弟弟这话说得如何?&rdo;李成器未立刻答话,只撩起衣衫,直身下跪,道:&ldo;孙儿叩请皇祖母降罪。&rdo;陛下,道:&ldo;话并非出自你口,何来降罪?&rdo;李成器,道:&ldo;隆基尚年幼,不过是听孙儿当年之话,才记在心里。今日入国子监见众学子高谈阔论便起了争强的心思。说此话的虽是他,但最初教他的却是孙儿。&rdo;陛下深看他,道:&ldo;何为当年之话?&rdo;李成器,道:&ldo;数年前孙儿闲走国子监,曾说过&lso;长安,天下之长治久安&rso;,彼时不过是随性所至,却招来一众学子的附和,不禁有些忘乎所以。今日故地重游,便当做闲话讲给弟妹们听,岂料却让隆基起了好胜之心。是以,此话的根源在孙儿,而非隆基。&rdo;陛下细看他,道:&ldo;长安,天下之长治久安,也是句好话。&rdo;我听到此处,已是衣背尽湿,殿中虽暖意融融,却比殿外寒风袭身还要冷上十分。&ldo;话虽是好话,却是忤逆之言。身为皇室理应谨言慎行,为朝臣之表率。皇室安,才是天下安,神都之位绝不可轻易动摇,&rdo;李成器缓缓叩头,道,&ldo;请皇祖母降罪,以儆效尤。&rdo;李隆基已是脸色煞白,欲要起身,却被身侧二哥李成义稳稳按住。陛下默默看了会儿他,才道:&ldo;数年前的随心之言,朕本不该追究,但朕在数日前已下诏书,集天下学子论述洛阳之重,今日你们竟以皇孙身份在国子监说此言论,不能不惩,&rdo;她将手中茶杯递给婉儿,叹了口气,道,&ldo;去殿外跪上十二个时辰,聊以自省吧。&rdo;十二太初宫雪(1)殿内宴席渐入高|潮,殿外却已雪白一片。我望不到玉石台阶下,只眼见那雪越发紧,随疾风铺天盖地的袭来,虽坐在殿中,却手脚冰凉。他出殿时没有罩任何袍帔,如此疾风暴雪,跪在殿前,如何受得了?席间的谈笑声,比往日都热闹不少,想必众人皆为掩饰此间尴尬。几位叔父倒是畅快不少,与太子屡屡攀谈,竟像是亲兄弟一样热络。仙蕙被陛下叫到身侧陪着,亦是神色恹恹,好在仍懂得要讨好皇祖母。此时,我身侧已无人,唯有宫女不时上前换着热茶。&ldo;洛阳的雪真是下的急,&rdo;婉儿端着酒杯走到我身侧,坐下,道,&ldo;明日陛下正要去奉先寺进香,今夜怕有人要整夜不睡,扫净石壁佛龛的积雪了。&rdo;我应了一声,没接话。她伸手替我整了整头发,道:&ldo;这责罚已是最轻的了。&rdo;我抬头看她,轻声道:&ldo;若是重罚,会如何?&rdo;婉儿细想了想,低声道:&ldo;杖毙。&rdo;我手微颤了一下,直勾勾看着她,竟接不上话,皇室嫡孙何致如此?婉儿轻扬了嘴角,道:&ldo;我不是吓唬你,今日一听此事,我便已做了准备。&rdo;我静看她,等着她继续说。她默了片刻,声音极轻,道:&ldo;记得那日和你说李隆基在凤阳门前大闹,陛下十分欢喜,当时我就没明白陛下的用意,今日再细想却懂了。&rdo;我听她这么说,也想了想,却越发糊涂。以皇姑祖母对几个亲儿子的态度,临淄郡王胆敢公然挑衅宫规,还说&lso;我李家王朝&rso;这种话,陛下必然不会轻饶,但她却饶了,的确蹊跷。我本以为她终有意决定李家子嗣继承帝位,难道我想的太过简单了?婉儿抿了口酒,看我神色,叹道:&ldo;一个八岁孩子能说出那种话说明什么?自然是他父亲的言传身教,是他父亲仍在执着李家王朝。&rdo;我微握了拳,听她几句话便已豁然明了。所以那日事,看似是恩宠,其实早已是死罪。如今在大周,谁还敢提李家王朝?尤其是有名无实的太子,那等于是心存篡夺天下,改朝换姓的祸心。那日不是不罚,而是要罚他的父亲,而非李隆基。&ldo;所以皇姑祖母想借今日‐‐&rdo;我不觉脱口而出,却被她眼神止住。她轻点头,道:&ldo;不无可能,况且太平又不在,没人能真正说句好话。&rdo;所以李成器才挺身而出,所以他才说幼弟是听自己教诲,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所以这一瞬间,他几乎已将这些全想明白,或是早在那日事发后就想明白,有这么一天要将教唆弟弟的罪名揽在身上,替父受罚?我光想到此处,就手有些发抖,婉儿倒了杯酒,递给我,示意我喝。&ldo;你说这雪会下到几时?&rdo;婉儿抬了些声音,哀叹道,&ldo;瞧你冷得,喝口酒吧。&rdo;我应了声,也实在觉得冷,恍惚间竟是灌下了一杯,滚烫辛辣的暖流自喉间而下,刺的我立刻视线模糊,抹了一把,才看到婉儿笑着摇头。她屈指轻敲我额头,道:&ldo;喜欢李家人,怎么能这么多愁善感。&rdo;我闷闷道:&ldo;是被酒辣的。&rdo;她不再说此话,和我又聊了些奉先寺的事。我被那杯酒辣的,亦是缓了心思。如果真如婉儿所说,这就是最轻的责罚,只是……皇姑祖母真就会就此作罢,或是再行试探太子李旦?太子仍面色如常,与我几个叔父论起诗词。李隆基却沉着面,不吃不喝的,仙蕙去寻他说话,他也置之不理。我忧心看他,低声道:&ldo;还是个孩子,藏不住心事。&rdo;婉儿摇头,道:&ldo;这样也好,要是也神色如常,才真是有问题。&rdo;我盯着手中茶杯,头阵阵作痛,蹙眉扫了一眼越发疾的雪,对婉儿道:&ldo;我先回去了。&rdo;婉儿点头,道:&ldo;去吧。&rdo;我又看了一眼李隆基,起身走到陛下面前,说是白日吹了风又喝了酒,有些头疼。皇姑祖母略关心了几句,便让我退下了。我走到殿门口,宫婢替我罩上袍帔,系好带子后,躬身将我送出了殿。硕大的太初宫早已模糊,隐藏在白皑之后,远近都是雪,无尽的雪。我曾读过无数咏雪诗词,却没有一句能在此时记起。天地间,唯有那背脊笔挺的人跪在殿前,清透的眸子越过雪幕,静静地看着我。殿内喧闹正盛,当值的宫婢也因大雪躲到了门内。我一步步走下石阶,不过十几步鞋就已经湿透。从石阶下到他跪的地方,也不过只有十几步。我如此想着竟下意识迈出两步,他已轻摇头示意,看得我心头猛跳,骤然停了下来。如果此时我走过去,绝不会有人发现。况且,白日我们同去了国子监,如今他被责罚,我即便是走过去关心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脑中飞快想着,又走上前两步,却见他温柔地看着我,又轻摇了摇头。他漆黑的眸子中,有几分坚定,亦有几分告诫。我只能又一次停了步,静静地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片刻后,心头侥幸的心思才尽数散了,只留下了心底隐隐的刺痛,和方才因酒辣了喉咙的酸涩,我深吸口气拉紧袍帔,转身快步远离了大殿,走出几十步后竟险些滑倒在地,却没敢再回头看。待到了宫中,宜平早已等了良久,她将我身上的袍帔脱下,抖落了一地雪。不停问询着今日可玩得尽兴,可有什么趣闻讲给她听,我却始终不发一言,任由她摆布换了衣裳,示意她放了帏帐,直接倒在床上静静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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