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皇上:时乐公主的身体并无大碍。”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黎砜方才撤了方帕,从坐榻上起身,对着皇帝行礼道。
众人听到黎砜诊断时乐公主身体无碍,除了真正在意泠曦的人会松一口气,由心底感到高兴之外,旁的人均是信与不信各掺一半。毕竟大兴的公主,玉体如何,不是为臣者能够去窥测了解的,就算真的有什么暗病隐疾,为公主诊脉的大夫在人前也只会说无碍二字,再附加一张名为调养的药方。他们只会对公主的父母或是兄弟姐妹说实话,当然,如果需要,他们也会向公主说实话。这是所有在宫里混的大夫都必须要尊守的没有明文规定的规则。
所以,无论黎砜在大兴多么令人尊崇,多么有声望,多么受到皇帝的礼遇,终究他也还是个臣子,为臣者需要遵守的,他也不能打破。
而泠曦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是非常清楚的,毕竟鬼医一逮着她便会为她诊脉,然后毫不客气地对她说上一句“再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就准备躺棺材里吧。”
“有劳黎卿了。”一句有劳便是帝王感谢地话语了,毕竟平常的御医太医们给皇室中的人诊脉还得跪下谢恩,更别提帝王一句有劳了。
因此,听到皇帝这样一句话,所有人都更加清楚黎砜这位从先帝时就受到帝王礼遇的人,如今在大兴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臣本分之事。”黎砜自己也是明白越是朝廷重臣,越是位高权重,就越容易受到帝王的猜忌,越容易掉下万丈深渊,所以,他很高傲,但在高傲的同时也有惧内这个弱点,所以,他才会动不动就离开京城,一走就是几个月或一两年。
“皇上,臣妾觉着珍妃娘娘与时乐公主久别重逢应当有许多话要讲,皇上何不让娘娘与公主先行离席。”
因着泠曦的突然出现,将皇后等人打得措手不及,所以原本的计划便是再无法实现。因此,陆云卿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一句话。
“这位娘娘此言差矣。”雪凤公主朗声道,“我等久闻时乐公主之名,今日有幸得见真颜,还未曾向公主殿下敬酒,公主与珍妃娘娘怎能先行离去。”
雪凤公主说完这话后已经站在了泠曦的席位前,双手捧着一杯酒,向泠曦道了一句“本宫先干为敬。”之后便一仰头真的先干为敬了。
无论雪凤公主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泠曦此刻都不能拒绝这位雪凤公主的敬酒,但是泠曦并没有起身,连敷衍性的礼节都没有,只是命人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优雅地端起酒杯,笑道“酒,是越久越醇香的,雪凤公主认为呢?”
“这是自然。”雪凤公主不知泠曦问此话是何意思,但她脸上自信又看低一切得笑容和目光从未变过。
而雪凤公主这样的回答是在泠曦意料之中的。所以泠曦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将一杯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既然雪凤公主的敬酒泠曦不曾拒绝,那么其他三国的使臣自然不会落后。
看着泠曦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四国使臣所敬的酒,庄狐飞对黎砜请示“需不需要为公主准备醒酒汤?”
原以为黎砜会说不需要的,毕竟泠曦的酒量一直很好,四国使臣有资格向泠曦敬酒的也不过五六人罢了。但,黎砜竟然会为庄狐飞这句话点头。
“你去与秦公公还有孟大人说一声,醒酒汤由我来配。”
“是。”虽然不明白自家师父为何突然要亲自出手为泠曦配一副醒酒汤,但庄狐飞知道,若真的有什么原因。黎砜愿意告诉他时自然不会瞒着他的。
黎砜的离去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虽然他是个名人,可现在众人眼里只能够看到今天的主角时乐公主夭邪泠曦。
不过这位主角却是看到了黎砜的离去,作为黎砜曾经的病人以及现在的徒弟,泠曦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黎砜的,他一个人离开很正常,可,若是和庄狐飞一起离开就表示之前的诊脉,并不是他在众人面前所说的那样——无碍。
泠曦的酒量是很好的,但,现在的她不能多喝。是以,在接了最后一个位高权重的苍国使臣常大人的敬酒之后,泠曦命负责斟酒的宫婢退下。
“常大人,本宫想问你一句,是你常大人认为本宫好欺,还是你们苍国认为大兴好欺?”
尽管泠曦说话的语气就如同是在问候“常大人你今天吃饭了吗?”这样的平常,但泠曦所说的话语,却是句句诛心。
波澜不惊的脸孔常大人一直保持得很好,此刻也一样,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反问道“下臣愚钝,不知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不知?”泠曦勾唇一笑,笑得摄人心魄,“常大人的可是号称苍国第一智者,若连这都不知,常大人不如辞官种田好了。”
泠曦此言一出,便令在场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句话绝对实在**裸地打苍国的脸,打常大人的脸。
苍国有沉不住气的随从使者怒道:“公主殿下,您怎能这般侮辱我苍国重臣。难道这就是大兴的待客之道。”
“客?”这次说话的却是卫子木,毕竟说话的那位随使身份不够高,不值得大兴的公主与他说话解释,而卫子木是朝廷重臣,由他来主导话语权的话,既不**份,也多少给了苍国一些面子。“本官倒是不知道有向贵国这般如此希望我大兴公主是个废物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