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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定风波4(第1页)

柳枢却是真真切切的知晓。

热血男儿,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洒脱?

文韬武略的柳棉,自然也无法免俗,他的心底,亦渴望得到封赏与重用。

无论是报效国家,还是沽名钓誉,有圣上头衔,总比无名无份的强。

好比那京都花楼里的花魁,也得办个“花会”选美,以此夺得头魁,方得名扬天下。

何况乎柳棉早已名扬天下,就差一个头衔!

他的心中,还是有一种憋屈,难以言说,难以释放。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方道:“此事,我亦刚刚知晓缘由。这么些年,有一个疑惑,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世人均言,颜夫人是父亲心中挚爱,即是如此,父亲为何忍心让你南征北战劳苦奔波?方才父亲叫我去书房,郑重嘱咐我,无论如何须得助你完成此次祭祀大典,我才恍然大悟。”

他难得的说了这许多话,且说得悬念四起,令柳棉疑惑顿生:“大哥且说来听听。”

柳枢给他斟了一杯茶,方缓缓道:“父亲方才语重心长的与我谈了一定话,不是与我商议,而是命令。我细细思量,方知父亲的用心良苦。他对你,并非不爱,并非不管不顾,而是为之计深远。他狠下心肠,用不管不顾的方式在磨砺你,成就你。或许,他早就想到了有今日,故而,才给了你成长的空间,任你羽翼长成,坚不可摧。如今,你凯旋归来,已然可以独当一面,借国忌将至之机,将你安排在京中任职,并委以重任。”

父亲的心思,果然藏得深,枉他的母亲还在担忧他的世子之位,不惜重金请来杀手刺杀柳棉。他想起方才在母亲房中时母亲对他说的话。母亲告诫他不要与柳棉走得太近,他毕竟是颜泓音之子。为了颜泓音,柳子绪是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的。彼时,他只是漠然的听完母亲的话,不置可否,现下,他不由在心底苦笑:区区世子之位,父亲怎会看在眼里?

不过他亦认同了母亲的一个观点,父亲为了颜泓音,确实是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此事,是圣上之意,他并不认可。圣体是否安康,旁人不知,他却早已探得消息。如此结果,父亲是否暗中做过何事,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柳棉冷冷一笑:“如此良苦用心,还不如不要的好。”

柳枢目光轻柔:“四弟,父亲如此做,亦是对你的庇护。这侯府,这京都,容不得手无寸铁却文韬武略的柳棉。”

柳棉微微一怔,他忆起了这次龙狐的刺杀。

若在几年前,或许,他早已葬身于龙狐剑下。

然而,少年的心里依旧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执念:“他的庇佑,我并不稀罕。从军十年,多少次我命悬一线,孤军奋战,无人支援,苦苦支撑直到山穷水尽处,凭得一己之力,活了下来。若这样也是庇佑,那我不要也罢。”

柳枢闻得他谈起心酸往事,茶杯微微一颤,镇定了片刻,方稳稳放下,柔和的目光中,透着属于长兄的庄重,道:“行军打仗,本就凶险,父亲远在京都,自是鞭长莫及。然而,你也该知道,若无这一次次的历练,又如何能成就今天的你?”

柳棉眸色微动,心下明了,倾国倾城的脸上却不见一丝动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在他心底还未挥散开去。

柳枢亦明了,不再多言,只道:“我并非说客,不论父亲如何做,作为长兄,我依旧会如以前一般,尊重你的抉择。此事亦太过仓促,”

柳棉终是不再冰冷着脸,换了笑颜,道:“长兄果然是懂我之人。”

那笑颜分外耀眼,晃得柳枢本就严肃的脸愈发僵了僵,半晌无语。

柳棉的思绪,却飞到了洛河公主府。

他忽而笑了,那张好看的脸顿时如三月桃花开:“大哥可懂黄道吉日?”

柳枢一怔:“宫中有司天监,对此颇为精通,棉弟为何问此?”

柳棉却是笑而不语,少顷才道:“即是如此,我去寻一寻师傅,他对此事颇为精通。”

柳枢想了想,道:“棉弟说的,可是张纶天师?”

柳棉一脸肃然:“这世间我能称得上一声师傅的,也唯有他了,军师张贺虽悉心教导过我,却未正式拜过,只能算师叔。况在军中,尊称他为一声军师,更显庄重。”

柳枢不由莞尔:“张氏兄弟一个闲云野鹤,一个足智多谋,且均与点仓阁颇有渊源,能得他二人庇佑,当是棉弟之幸。且说那张天师,虽一身武艺,奇门遁甲,占卜问卦样样精通,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要寻他,怕是艰难。”

说到这里,一个念头忽而闪过他的脑海:当年他与柳棉,就能那么巧合的相遇?

柳棉似乎也留意到了这个问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大哥可知若离剑的由来?”

因进门后急急更衣便去见父亲,随身佩剑便被柳条儿取了悬挂在此房间西北角兰锜上。柳棉起身,取下若离剑,道:“大哥曾说,若离剑是锋利之器,世间少有,江湖中亦曾为了它争斗得血雨腥风,直到百余年前,此剑在五王争霸时,被点仓阁出山的一位剑士已自荐之物赠予朝廷,这血雨腥风方得止住。我多方打听,翻阅古典史册,均未找到它为何会被师傅拿到的记录。”

柳枢一脸漠然:“自此以后,若离剑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传言,它被收藏于皇宫中,却也只是猜测。”

柳棉沉吟片刻,良久方叹道:“原以为,我只是偶尔得到此剑,不曾想,却并非偶尔,而乃蓄意。”

张纶如何得到若离剑,又如何接近柳棉授剑传艺,柳棉无法得知,他只知道,此事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件简单之事。

“我并未听闻张纶与父亲有故交。”柳枢淡淡道,“张贺倒是与父亲有些往来,然也不会深交至此。”

柳棉早已养就万事不萦绕于心的洒脱,既然已猜测出大概原委,那便不必去深究了。圣意难违,纵使有万般意难平,亦不得不接受,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看了看柳枢,笑道:“既无性命之忧,大哥又何必烦心?不必再忧心,过些时日,自然见分晓。”

柳枢心中一动,冷峻的脸上不由浮出淡淡笑意:“棉弟果然是洒脱之人,为兄不及你万一,惭愧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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