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闻道第一次见到徐轻舟这个样子。一串一串的眼泪跟着掉,像是砸进每根筋络。
&ldo;老师,我不需要你给。&rdo;徐轻舟哑着声说,&ldo;你累了没关系,只要让我继续喜欢你,好不好?&rdo;
楚闻道拇指动了动,轻声说:&ldo;不值得。&rdo;
&ldo;值得。&rdo;徐轻舟的嘴唇在月色下显得苍白。
时间越来越晚,酒吧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来来往往间显得平常,又似乎格格不入。
楚闻道垂下手臂,目光划过夜光下晶莹的泪痕。
&ldo;我以为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明白。&rdo;他收回目光,攥紧手心塞进衣袋里,&ldo;你再怎么努力都好,我都不会接受。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rdo;
楚闻道继续平静地说:&ldo;赶紧回去吧,你感冒还没好清。&rdo;
他往后退了几步,堪堪擦过徐轻舟伸出来的手指。
&ldo;以后没人再不辞劳苦地陪你去医院了。&rdo;楚闻道不忍心看徐轻舟此时的神情,他怕自己会心软,&ldo;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rdo;
他似乎毫不留情地转身,踏着路灯照耀下拉长的影子,眼见星光破碎压进发梢。
如果这时候楚闻道回头,就会看见徐轻舟近似绝望的神情,眼睛是深夜的黑。可是他看不见,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背后有人因为他而伤心。
楚闻道十几年来都把张志远活在自己的生命里,他以为,只有自己会是这样愚钝。他却从来不知道,也有人把他装进了心脏,日日小心翼翼地陪伴。
他走到街口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开车,把孙海从头到尾暗骂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叼着。他也不点燃,只是在末端咬了咬,就把烟扔了。
这里是繁华路段,比较难叫车,楚闻道直接往公交站走去。所幸这里离他的家不远,有直达家门口的公交车。
楚闻道已经很久都没坐过公交车了,直至坐在靠窗的座位,他仍有些不习惯。车厢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周围静得很,唯有到站的电子声在回荡。
他托腮看向窗外,灯光璀璨,一圈一点地把这座城市照亮。一辆辆车驶过,一个个人走过,千千万万间似乎都是静的。
人生来便是孤独的,他妄想有人相伴,却枉然了十几年最好的光阴。有人妄想和他共度,他又把自己遭受过的痛楚加压在他人双肩上。他们本应该是孤独的,寂寞地来,又寂寞地离开。
楚闻道看见自己在玻璃面自己的倒映,他望着自己的眼睛,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张志远的眼睛。慢慢的,那双眼睛又好像换了样,透满了渴求和失落,眼角是曼珠沙华的红。似谁又不似谁,楚闻道已经想不清了。
手机好像震了下,他没有搭理,下了车后便朝小区门口走去。
门卫大叔和楚闻道早就熟悉了,见他自己走回来倒是觉得新奇,往常楚闻道都是开车进出的。
楚闻道如是解释:&ldo;吃完饭走走消食。&rdo;
门卫大叔深信不疑,并且觉得楚闻道是个注重养生的人。楚闻道乐得也不打算解释,自己被好友抛弃,只能坐公交回来这种丑事还是少人知道的好。
楚闻道回到家门口,刚踏进去,就被里面的阴冷给打了个哆嗦。他开了灯,赶紧把阳台的落地窗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后就觉得浑身酸疼,累得很,明明他今天睡到了下午。
他叹了口气,直接把衣服脱了扔洗衣机,随后往浴室走去。在外头冷了一宿,热水烘暖了四肢,他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从浴室出来,楚闻道懒得再去拿外套,干脆拿了薄毛毯裹在身上,踢着拖鞋去冰箱拿了罐啤酒。这样优哉游哉地捣鼓了一阵,他坐在沙发上边喝着啤酒,边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