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半个月,乔琛整个人都是阴郁的,时常黑着一双眼睛暗搓搓地盯着陆川,等陆川回望过来的时候,又别扭地移开头,一个人生闷气。长跑的规则是谁先靠线谁就是冠军,陆川抱着乔琛冲向终点,最先顶破终点线的是乔琛的屁股,所以五千米的冠军奖杯最后还是刻了乔琛的名字。但是乔琛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即使他拿了冠军,但是在大家心里,赢到最后的人,还是陆川。谁他妈能料到陆川在关键时候会发疯。那个冠军的奖杯,乔琛还给了陆川,并且咬牙切齿十分不服气地告诉他,答应你的,老子会做到。他不会再跟校外那帮痞子鬼混。“陆川,等老子脚好了,我们再比!”很多年后,记者来到陆教授的家里,家里的书房有专门的一面架子,陈列着中科院院士陆川教授这些年获得的奖牌和奖杯,最牛逼的甚至包括象征了科学界最高荣誉的爱因斯坦科学奖。陆夫人对记者一一介绍这些陆教授这些年取得的成果,而当记者问及角落边那一个不起眼的小奖杯之时,陆夫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抑制不住脸上漾起的笑意,对记者说,那是属于我和我先生,此生最珍贵的回忆。-最后一场运动会的完美收官,为高三生的高中生涯,画下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接下来,他们即将面临真正的刀山火海。楚楚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在2班属于中下的那种,所以她格外努力,每天都会晚自习到夜深,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寝室。晚上九点,楚楚回宿舍,洗漱完毕之后,十点,她拿着英语书上了床,准备再温习一遍单词。恰是这时候,手机里,进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大兔砸!!”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楚楚故意回他:“你谁?”“我是你川哥。”“有事?”“快来教学楼的天台!”“现在?”“不然呢?”楚楚放下电话,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正要编辑短信说不来了,太晚了,这时候,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陆川打电话过来了。她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道:“现在很晚了。”“晚什么晚,快来,我等着。”电话那边,似乎很安静,看样子,只有他一个人。“我不来。”“开幕式前怎么说的,要答应我一件事,是不是想食言了,我们可是拉了勾的。”楚楚顿了顿,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事搬出来说。“可是寝室大门都要关门了。”“我打听过了,十点半宵禁,现在才九点五十。”……楚楚犹豫了一下,道:“先说…什么事?”“乔楚,你在怕什么?”陆川调子里带了些微揶揄的调子:“我还能在教学楼天台上,把你怎么了?”楚楚眉头一皱:“真的很晚了…我不来,你也…早点回去。”她说完不等陆川反应便挂掉了电话。陆川没有再打过来,短信也没再发。楚楚重新拿起英语书开始温习。没一会儿,薛棠棠和时晓她们洗完澡,打打闹闹地进了寝室。楚楚目光落到那一排排的英语单词上,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她的心里乱极了。她拿着手机,又将陆川发来的短信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过了约摸一刻钟,寝室大门就要关了。楚楚暗自做决定,如果他再给她发一条短信,她就去!她握着手机,倚靠在龙猫的大抱枕上,盯着手机屏幕,一直没有动静。又过了五分钟,他不再发任何消息过来。楚楚猜想,可能陆川已经离开了吧。她重新拿起英语书,深深地呼吸着,平复心绪。突然,电话“叮”的一声响,楚楚身体一颤,激烈的反应让床都跟着抖了抖。薛棠棠拿着牙刷戳着满口的白沫,回头讶异看了看她:“你在抽什么风?”楚楚心慌意乱地抓起手机,屏幕上闪着几个字:“兔砸,我还在等你哟!”亲一下楚楚放下书,从床上坐起身,脑子空了两秒,然后匆匆下床。本来还要换衣服,一看手机,距离宿舍宵禁只有五分钟!她甚至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抓起一件长风衣随意披在身上。时晓从书桌边抬起头来:“楚楚,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有…点事。”楚楚蹲下身系好了白鞋带,匆匆出了门。临近中秋,月亮已渐渐圆满,月光清清冷冷,倾泻了一地白霜。楚楚一个人走在静寂的林荫道间,除了她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只剩下秋虫于草丛中时不时传来的啼鸣。她按捺住心里的躁动和不安,每走一段路,会停下来歇一歇,然后防备地看看四周,做贼似的,确定真的没有人,才继续往前走。教学楼通往楼道的卷帘门一般都会上锁,当楚楚走过去却发现锁是虚锁的,可以打开。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卷帘门,躬身溜进去。楼道周围漆黑一片,安全通道灯发出幽绿的光芒,楚楚心里头有些发怵,拿出手机照明,加快了步伐,一口气朝着顶楼跑去。教学楼顶的小门虚掩着,她在门后停下脚步,待心绪稍稍平复,她将手放在门把上,慢慢地打开了虚掩的天台小门。深邃的夜空,一轮圆月低垂,几团浮云拢在月间,被月色染得通明透亮。月光下,陆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高台,身形修长而挺拔。他的身边,燃着一缕光。楚楚走近才发现,那缕光,来自一根细长的蜡烛。蜡烛插在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火焰跳动着,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听见门口的响动,陆川转过身,看见楚楚,他波澜不惊的眼眸,突然就有了光。“兔子!”陆川冲她扬了扬手:“我以为你不来了!”看得出来,他很惊喜,难以掩饰。“本来,是不来的。”楚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这么晚了。”“还是来了!”陆川从高台上跳下来,笑着走到她身边。楚楚俯身看向那一个圆圆的奶油小蛋糕,小蛋糕上面雕着一座精致的小房子,还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讶异地回头问陆川。陆川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明天。”楚楚看了看手表:“距离明天…还有一个小时。”“是。”楚楚明白了,陆川叫她过来,是想让她陪他过生日。陆川抬眸打量楚楚,她穿着淡蓝色圆点长袖睡衣,外面套着一件浅色的长风衣,长发随意地披在肩膀,稍稍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刚刚洗过头,都还没来得及吹干。“你…”他小心翼翼地问她:“留下来?”“都出来了。”楚楚闷声说:“要过生日,刚刚卖什么…关子。”“我不是怕你肯不来。”“难道什么都不说,我就会来?”“你这不是来了?”楚楚语滞,他总有道理,她怎么说得过他呢。陆川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她身后高台上的灰尘:“你坐。”楚楚在他擦拭的那一块区域坐下来,陆川立刻坐到她身边,装作不经意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臭不要脸的死样子。“大兔子,谢谢你来。”这句话,陆川说得特别认真,特别特别认真。“不用。”楚楚声音很低,糯糯的。“宿舍是不是宵禁了?”楚楚点了点头:“嗯。”“那你待会儿回不去,怎么办?”楚楚还真没想过,她当时一脑门心思就是趁着还没有闭寝,赶紧出来,没想过关了门回不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