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罗仪顶着双红红肿肿的眼睛上班。
成年人的世界,背地里再怎么崩溃,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不动声色。
没有人有时间、有义务给予同情与安慰。
她也不需要那些。
昨晚情绪失控,半夜才回到家,本来打算要完成的ppt也没有做。
罗仪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到了单位便开始忙碌,紧赶慢赶,也没在相乐生踏进门的时候做完。
男人清冷冷的眉眼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瞥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脱下大衣,拿起记事本和钢笔,沉声道:“罗仪,带着电脑过来。”
罗仪暗道不好,硬着头皮抱起笔记本,跟着男人进了会议室,心下战战,两腿条件反射性的发软。
相乐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今天,是白凝离家出走的第二十天。
她不但毫无悔过的迹象,反而乐不思蜀,优哉游哉。
也不知道是假戏真做,还是故意气他,逼他露面求和。
哼,他才不上这个当。
相乐生坐在椅子里,两手交握,上身后倾倚住靠背,一丝褶皱也没有的西裤板板正正,包裹着的两条长腿交迭,动辄就是睥睨众生的气势。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她的行为举止一向颇为安分,踏实做事,低调安静,好像在刻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似的,用得着的时候,把工作做得漂漂亮亮,令他毫无后顾之忧;不需要的时候,便如同一层泼到干裂土地里的水,一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往没怎么认真看过她的脸,这会儿仔细审视过去,她的眉目虽然算不上惊艷,却也温柔沉静,赏心悦目。
浮在心底的猜测,只差最后一个佐证。
受虐者属性对他天然的吸引力,合着和白凝赌气的念头,催使他抛出诱饵,引对方上钩。
他就吃窝边草了,怎么着吧?
如果白凝还不回来——他说不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呢。
“ppt做好了吗?”男人面无表情地拉开舞台序幕。
“相秘,对不起,我还没做好……”罗仪战战兢兢回答,眼神闪躲,不敢看他,“您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保证……”
“罗仪,你最近是怎么回事?”相乐生打断她的话,斜着眼看她,目光中有失望,有明晃晃的指责,“这点事你都做不好?是不是不想干了?”
罗仪身形微颤,头低到胸前,除了道歉,再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拿过来,我看看你做了多少。”相乐生伸出白皙修长的左手,指腹上一点儿茧子也无,指节宽大疏朗。
打在身上,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走神,罗仪咬了咬嘴唇,白嫩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她将笔记本端端正正摆在相乐生面前,乖乖站在他身侧,像个作业没做完便遭到老师突击检查,手足无措内心惶恐的小学生。
有别于以往吹毛求疵的挑错和责问,相乐生一目十行地将几十页ppt快速过了一遍,然后紧锁眉头,沉默不语。
他越这样,罗仪心里越没个底,以为他终于对自己失望透顶,慌得要哭出来:“相秘,您……您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自己说说,这段时间你都犯了多少错了?”相乐生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罗仪,我说也说过骂也骂过,可你还是屡教不改,是不是非要我体罚你,你才能长长记性?”
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