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乱其阵脚
着贾似道那不住变幻的脸色,楚离知道贾似道的心已经乱了,十余年生存于官场倾轧与阴谋诡计之中,贾似道的武者之心、武道意念已被权力、名利蒙蔽了,已少了那股勇往直前的锐气,因而,在楚离来,今日的贾似道、昔日的邪王古道尘,如今已不足为虑!
而这时候,楚离忽而又向贾似道心中丢下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说道:“丞相大人,本官身为太医院使,熟知先帝身体状况,因此,对先帝之死,心中却是有居多疑问!”
贾似道一怔,道:“楚大人何出此言?”
楚离冷笑道:“楚某离京之前,曾对先帝的龙体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是先帝的龙体并无急症隐患,然而楚某才离开数日,先帝便猝然大行,虽说人之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左右,然而,短短数日便有如此急剧变化,实在是令楚某费解,所以,明日朝堂上本官打算奏请皇后娘娘,下旨令三司撤查先帝的真正死因!”
贾似道闻言脸上闪过一阵惊愕之色,旋即道:“楚大人,此言却不可乱说,先帝得了急症而驾崩,此乃是太医院院正、左右院判共同认定,皇后娘娘也认可的,若是楚大人危言耸听,最后却查出乃是子虚乌有,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楚离笑道:“楚某既然敢如此说,自是有绝对把握可以证明楚某之言绝非虚妄,丞相大人,你身受先帝宠信,想必是不会让先帝死得不明不白吧?”
楚离拿大义压下来,闻言,贾似道脸上顿时惊疑不定,半晌,脸色略有不自然地讪讪笑道:“那是自然,只是——”
未等贾似道说完,楚离忽地哈笑道:“丞相大人果然忠义,既然丞相大人亦同意,那么,明日早朝,你我便联名上书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允许楚某为先帝验身,楚某愿意以身家性命为注,誓要查出先帝真正的死因!”
“什么?”
贾似道闻言骇然,脸色忽地一变,显然,贾似道也未曾料到,楚离这话绕来绕出最后竟然将自己也绕了进去,于是忙道:“楚大人,贾某何曾说过要与你联名上书?”
楚离笑道:“丞相大人可是要反悔?想先帝对丞相大人可是恩宠有加啊,没想到先帝刚刚驾崩,丞相大人就——唉,也罢,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丞相大人请吧,便当楚某方才之言没说!”
楚离愈是这样说,贾似道心中愈是没底,理宗皇帝如何驾崩,其真正死因,贾似道自是一清二楚,虽然自认做的隐蔽,却也担心楚离会查出蛛丝马迹。
然而,贾似道却不知道,楚离的目地却不是真正在乎理宗的死因,其实,真正的目标却是他;理宗的真正死因,以楚离对历史的了解,多少还能猜的出来,而在朝中,最有机会下手的,就只有贾似道一人;本来,按照既定的历史进程,贾似道会等到理宗驾崩,扶持度宗上位,贾似道挟天子以令群臣,真正做到权倾朝野,玩弄宋室江山于股掌之间,也确确实实,这东南半壁江山最后也被他玩没了。
然而,随着赵禥的变化,以及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段历史既定的路线,因此,贾似道也只得改弦易辙,抛出了先帝血脉这一招,只要能搬到太子赵禥,在扶持一个十岁的孩子坐上龙庭,挟从龙之功,且主少国疑,这朝中只剩下孤儿寡妇,赵宋皇朝还不是任由贾似道拿捏?
楚离之所以在此时提出彻查理宗死因,并非真正要查出什么来,不过是要贾似道自乱阵脚,打乱他的布署罢了。
贾似道离开了皇城,神色匆忙间略带着一点仓惶之意,显然,无论是斗力、斗智,贾似道都力有未逮,心中已不似之前的沉稳了。
待贾似道离去后,楚离也没有继续再守在乾清门前,楚离知道,贾似道不会再来了,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忙着去抹掉可能留下的痕迹,尽量让自己抓不住把柄,而楚离也并不在乎贾似道毁灭证据,在楚离来,有时候这种毁灭证据的举动,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据。
楚离回到东宫时,承泽殿业已回复了平静,守在殿外的御林军已然撤去;这时,赵禥正立在殿前石阶上,神色平静仰望虚空,虽然此时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不过赵禥心中不知为何却未曾有半丝担心,望着楚离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外,赵禥飞身跃下,向楚离迎了过去,道:“师傅,成功了?”
楚离点了点头,不过眉宇间并没有多少喜色,赵禥见状,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师傅,可是有什么变故?”
楚离叹道:“经过为师一翻劝说,虽然皇后已同意了会在明日早朝时,宣布太子继位之事,但是,贾似道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到此处,楚离便将之前与贾似道的一翻较量说了出来,继而道:“既然贾似道敢冒大不韪,做出弑帝之举,其手中必有所凭仗,不到最后关键时刻,我等恐怕也无法知晓,所有,我们纵然有皇后娘娘支持,明日早朝,也必有一翻曲折!”
赵禥闻言沉吟道:“师傅,若是能弄清楚贾似道手中有何底牌,或许我们便可见招拆招,定计反制了!”
“不错!”
楚离颔首道:“所以为师决定今夜再探贾府,须得弄清楚贾似道倒地有何诡计,如若不然,便行釜底抽薪之策,将那先帝血脉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那时,贾似道纵有千般计谋,也无计可施!”
不过,楚离也知道,这釜底抽薪之策虽然是最简单有效之计,但却是下下之策,若真的弄走了先帝血脉,贾似道只要略施小计,让先帝血脉被死亡,再引导朝臣舆论,便可将这盆污水撒到赵禥头上,那时候却是再也撇不清了!
而到那时,即便是赵禥顺利登基,亦是臣疑君,而不得民心;民心不稳,臣心不靖,这皇位也始终是坐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