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的母亲金老太太看金侍郎真得有些生气了,便上前一把拉了金氏起来:“夫君不要生气了,我去劝劝女儿,她一向是个知礼的,只是今儿猛一听到心里不舒服罢了。女儿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在我们跟耍耍小性子——她不同我们闹,难道她还能回赵府去闹吗?女儿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让你丢人的,你还不知道嘛。”
金老太太说完,不等金侍郎说话,便拉了金氏回了自己房里。金老太太坐下后也没有放开金氏的手,把赵府老太爷的意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傻女儿,你闹什么呢?此事对于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虽然说那生意眼下还不是你们的,可是将来到你们手上也只会更好些——你那大伯哥就是没有能力打点的生意特别好,只凭他在吏部的差事儿,这生意也会做大一些的;到时你们不是拣现成的?而且你大伯哥料理生意五年后一定会交给你们的,听你父亲说他那个人还不错,到时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儿要找他走走人情关系,他也推脱不掉不是?”
金氏听着母亲的话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可是依然还是伤心的道:“母亲,您说的女儿都明白,可是女儿心里就是不痛快!您不知道,您那个女婿第一次看到人家就一副爱得不行的样子,日后她如果得了宠再生个儿子——都说她极有旺子的命呢,赵家哪还有女儿立足的地儿?就是有金山银山不也同女儿没有关系了嘛。”
金老太太却不慌不忙的道:“爱得不行?你啊还是不懂男人!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没有到嘴里的肉,那香得不行,心心念念的不忘;可是只要这块肉一到嘴巴里,它也就不香了!就算还是香的,那你是做什么的?就任由她香下去。任由她旺子下去?那娘真是白疼了你这么多年了。”
金氏抽泣了两声儿:“女儿自然不惧她,可是女儿心里不忿。”
金老太太一笑:“傻女儿,有什么忿不忿的?男人总是要三妻四妾才感觉舒心,不只是你那个男人如此;就是你父亲,天天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儿,可是看看府里的姨娘,比你岁数小都有!女儿。你听为娘说。对男人呢,你要三分管加三分哄,再加上四分的温柔贴心、替他着想,保他对你死心踏地!就是纳上一百个娇滴滴的小妾,他心里也不会忘了你。”
金氏不哭了,吱唔道:“母亲是说我不应该让他怕我,是不是?”
金老太太摇头笑道:“不是。他能怕你三分是好事儿啊!妾室当然是越少越好啊,怕你自然不敢纳妾纳个没完没了不是?娘的意思是说,你不能只是让他怕你,懂了没有?你要表现出大度、大方来,拿出正室的肚量来,然后再劝他多去姨娘那里,而且每次他去姨娘那里了,你还要给他弄些汤水什么的补补,还有……——如此一来,你便占了十足十的理儿。那个妾就是再能哄男人,也不能把你男人哄出你的手心去!”
金氏坐着不住,呆呆的想着她母亲的话。
到赵一鸣去接金氏时,金氏已经得了母亲的教导,想好主意很久了:她当然不能给赵一飞好脸子——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当然要他服服软、两个人再交交心,才能哄得赵一飞待她更强上一分。
红裳早早就醒了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她看着穿衣的赵一鸣道:“夫君,今儿的事情真得无妨?”
赵一鸣转身看着红裳笑道:“当然无妨。老太爷如果不是有把握,他如何会如此安排?”不过是赵家二房纳妾,所以赵一鸣还是照常去衙门儿——只要敬茶的时候他在就成了。
赵一鸣的话虽然说得如此轻松,但是红裳依然有些担心:“万一薛家发现了闹将起来——”
赵一鸣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不以为意的道:“不会闹将起来的,就算要闹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你要担心应该是薛家表妹才对,她也许会在晚上发觉不对;不过那时我就回府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的。”
红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赵一鸣一见立时把衣服披到了她身上,又在她背后放了两个靠枕;红裳坐舒服了才道:“嗯,我想表姑娘没有什么事儿吧?她可是失忆了。”
赵一鸣点头:“就怕表舅同她说过了,那她一心认为是进我们大房的门儿,不想却进了二房的院儿,怎么也会有些激动吧?”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只是如此问题倒也不大,等表姑娘发觉的时候,已经洞房花烛了吧?表姑娘只是失忆了,却不是变傻了,她就算是发现了也只能认了——如果闹将起来,只能有一种可能,她……”
赵一鸣看着红裳,眉头挑了起来:“她没有失忆?”
红裳轻轻点头:表姑娘是不是失忆了,不是她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薛家人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就看这次表姑娘如何应对了。
赵一鸣想了一想,对着红裳一眨眼睛:“管她是不是真得失忆了,我们就当她是真得失忆了!”红裳心领神会,一笑便放开了此事儿。
赵一鸣嘱咐了红裳两句后上朝去了。他前脚儿刚出房门儿,侍书几个人就悄悄向屋里探了探头,看到红裳坐在床上便进了屋:“太太,您怎么坐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红裳想了想一笑:“我再躺一会儿吧,今儿有得我们忙呢,还真是怕到时会撑不劲儿。”
老太太早早的就起来了:老太爷不在房里,她睡得一直不太踏实。老太太今日特意着了一身新衣,梳了头后让人挑了喜气些的头面戴上,对镜看了看很是满意;她问一旁魏太姨娘:“你们老太爷可过来了?”
魏太姨娘正在给老太太收拾床铺:“是的,已经在厅上奉茶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刚想起身要走忽然又道:“你们老太爷这几日可到你房里歇下过?”
魏太姨娘低着头,她的脸都隐到了暗影里,老太太看不到她的神色,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平平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应:“老太爷没有来婢妾的房里。”顿了顿她又轻轻的加了一句:“自莲姨娘她们进了门儿,老太爷就再没有到婢妾房里去过。”
老太太看了魏太姨娘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出去了:魏太姨娘也有今日,老太太心里多少也算出了一口气儿,只是她却并不如何高兴——老太爷日日不是在莲姨娘那里,就是在琴姨娘那里,老太太还真是有了担心:那两个贱丫头不会一个万一再有喜吧?
只是这隐忧她不好对谁说,就是对她最喜欢的小儿子,她也没有说。
厅上不只是坐着老太爷,还有赵一飞和金氏:夫妇两个人穿得都挺喜气。赵一飞也就不必说了,他是一身红色的衣袍,虽然不是成亲所穿的吉服,不过比他纳另外两个妾时却像样子多了;媵妾嘛,还是要郑重一些的,也算是给薛府面子。
金氏一身的大红销金的吉服,头上居然戴着正正经经的凤钗,打扮有足足有十二分的精神;不过她统体的装扮,只会让人对她生出贵气的感觉来,不会让人感觉到粗俗。金氏看到老太太进来,便起身过去扶了老太太进屋:“您小心脚下。”
老太太没有想到一大早能看到金氏的笑脸:原来赵一飞纳妾时,金氏可是板着一张脸几日都没有放下来过。老太太仔细看了一眼金氏:“媳妇今日装扮的倒真是精神。”
金氏扶了老太太坐好:“今儿怎么也算得上是件喜事儿,媳妇怎么也要给老太太长脸不是?”
她一身的衣物,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只有正室才能穿用的。老太太自然是看穿了金氏的用意,虽然媳妇的穿戴无可厚非,但倒底她心里有一丝不痛快:要进门儿的妾可是她的外甥女,媳妇如此装扮却也扫了她的脸。
不想金氏却巧言了两句,虽然没有打消掉老太太的不快,不过老太太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儿找金氏的毛病。
老太太坐下后,同老太爷说了两句闲话,红裳也就到了。红裳一进门儿,不用老太太和老太爷说话,金氏已经两步赶到了红裳身前,一把扶住了红裳道:“嫂嫂不在房中静养,还赶到上房来做什么?”
红裳一笑:“府中有事儿,我怎么也要出来料理料理。”说着话,红裳轻轻的握了一下金氏的手。
金氏感觉到了以后看了一眼红裳,眼圈一红却又强忍住了:“也不什么大事儿,就算是大事儿,也大不过我们赵家的子嗣去。”
就算是老太太听到金氏的这句话,也深以为然:“二媳妇说得对,媳妇你实在应该在房中静养,还巴巴赶过来做什么呢?今儿的事儿虽然是一桩喜事儿,却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你不必一定要过来伺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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