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看到薛家姑娘,也是一脸吃惊的神色,而且她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屋子里的人看出她的吃惊来。不过,画儿还是依礼走过去对倩芊轻轻一福:“表姑娘好。没有看到表姑娘在这里,就大声儿小声儿的没有吓到姑娘吧?倒真是我失了规矩,该打该打。”
画儿心底是真的有些吃惊:她在院门前特意说了不少的话儿,怎么表姑娘却没有趁那个空档儿走、也没有藏起来呢?
画儿随即也就想明白了,她的心便沉了一沉:表姑娘如此有心计,我们和夫人日后要更小心些才成,不然一定会被她算计了去。
画儿的心思自薛家姑娘身上转开,便打量了一眼屋里,心中忍不住暗自一笑:看来这屋子里刚刚的人不少啊。
眼下屋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屋里看上去却多少有些凌乱,不似画儿晚饭时分来的时候那么整齐了:屋子里多了几个圆凳儿和小几,上面还摆着几盏冒着热气儿的茶水。
倩芊听到画儿的话后,她的脸上似乎红了,但她微一低头把脸上的神情都遮到了阴影儿中,让画儿没有来得及看得很清楚。
倩芊轻声道:“我哪里有这么胆小,画儿的声音又不是多大,再说画儿原本就不知道我在姨娘这里,就算没有注意到什么,也不能算是有错儿。”
画儿轻轻一笑:“表姑娘说话我爱听——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表姑娘会在姨娘屋里。”
倩芊心下一颤——她现在并没有自刚刚的惊惶中完全镇静下来:那些人走掉了吗?刚刚听到红裳使了画儿来。吓得屋里的人脸色都是一白。
那几个人的慌乱更是加重了倩芊的惊惶,不过她不认为立时自后门儿溜走是好法子,她只略想了一想,便决定还是留在屋子里——如果走不成,那才真是百口莫辩了呢!自己留在孙氏这里虽然可能让表嫂不喜。但她却不能以此来说自己别有居心吧?
当然,倩芊要留下,那几个却是不能不走的,而且一定要走才可以——倩芊几句话便让那几个走了个一干二净。
倩芊扯了扯嘴角儿算作是笑了一笑:“不要说画儿不知道我来了,就是我自己今日原也没有想到会到姨娘的房中来;我在晚饭后听说孙姨娘受了伤,又听人说表嫂为姨娘请了几个大夫过来,便想起我们家有一些治棒疮极好的药。也想为表嫂分分忧。这才取了一些给姨娘送了过来。”
画儿笑着微一屈腿儿:“画儿要代我们夫人谢谢表姑娘,也要代我们姨奶奶谢谢表姑娘。”
倩芊听了以后脸上又是一白: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件小事儿就吓得乱了心神?为什么要同一个丫头解释自己会来姨娘的房里呢?本就用不着解释的,这一解释反而不美,更易被人怀疑。
只是已经无可补救,倩芊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一笑:“谢什么谢呢,本就是一家人呢。”
画儿笑着摇头:“表姑娘,您是客居之人。能有如此的心意儿已经让我们很感动了,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谢礼,但谢字您是当得起的。”
画儿这几句都在点倩芊是个外人,倩芊如何能听不出来?不过她知道言多有失,自己已经失言过一次,还是不要再与一个丫头争辩的好——是不是一家人,也不是她这个丫头说了算的。
倩芊便一笑没有再说话,取了茶钟儿借饮茶低下了头。
画儿对倩芊原也没有什么恶感,倒也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今日晚上,画儿听到红裳的吩咐以后。又在孙氏屋里看到了倩芊,便立时猜到:今日她们的老爷赵一鸣怕就是表姑娘,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子叫了来的吧?不然怎么那么巧老爷会到孙姨娘的房里呢?
今天晚上薛姑娘是一定要来孙氏房里的:她示了好,怎么能不让受惠的人知道?那她不就全白费了心机嘛?那她笼络姨娘做什么呢——她只是赵家府上的一位表姑娘罢了。
画儿立时便找到了答案,她又怎么能对倩芊再生出好感来?所以画儿才口口声声的在倩芊面前自称为“我”,没有称婢子什么的——反正薛家的姑娘不是她画儿的主子,她不自称婢子也不是什么错儿;如果薛家的姑娘真不要脸想进赵家的门儿。也只能做个姨娘,她更是不用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了。
孙氏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画儿和倩芊挡了回来——她根本插不上嘴;直到倩芊不说话了,她才开口说道:“夫人又吩咐画儿来送东西给我,夫人的恩典贱妾记在心里了;只是这么晚了还要劳烦画儿姑娘与各位走一趟,实在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孙氏的脸上现在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转让头唤雅音道:“你去取我们那个清枫露来给你们画儿姐姐权作答谢吧,再取几百个大钱儿,给众位娘子人吃酒去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