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成功地让在旁的所有人都沉默伫足,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江子明皱眉看向开口之人,怒声道:“尤蕊儿,你从来都不漱口的是不是?怎么嘴总是这么臭?嘴臭也就罢了,你离别人远一点啊,偏还要管这么宽,你算老几啊你。”
“正主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小跟班在这里乱吠什么?难道你还真是许清溪身边养的一条狗不成?”
要是换了平常,尤蕊儿肯定会顾及着江子明是江家唯一的嫡子,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是嫉妒之心已经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向来认为书院里这些庶出的孩子是没有资格跟他们这些嫡出的平起平坐的,更别说是像许清溪这样的外姓孩子了,她应该是卑贱的、低下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夺走了全部的风头。她宁愿这个出风头的人是宋云柔,也不希望是一个如此卑贱的外姓孩子,这让她怒火中烧。
“尤蕊儿,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是不是?”江子明也是火起,上前就是推搡起尤蕊儿,也顾不得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了。
尤蕊儿这才害怕起来,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江子明会跟她动手,惊恐之下,尤蕊儿伸手胡乱地朝着江子明挥舞过去。
“子明。”清溪这时候仿佛才回过神来,伸手拉住江子明,“畜生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平白地跌了自己的身份。”其实她是担心江子明被处罚,书院里严禁打架斗殴的。就算放开书院的规矩不说,江世叔那里也不好交代,她知道子明一向有些害怕江世叔的,虽然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江世叔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是看子明对江世叔的态度,江世叔对他应该是比较严厉的。
就算要教训尤蕊儿,也不必放在明面上。
不待江子明吭声,清溪就已经把他给拉进了学堂里,而坐下之后,清溪才发现江子明脸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血痕,看样子应该是被尤蕊儿的指甲划伤的。
“我去帮你拿点伤药过来。”书院里有专门负责伺候这些小姐、少爷们的侍女,她们那里常备着各种各样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一般的伤药。
江子明却是摇头,“算了,一点小伤而已,你若是去拿药,肯定要惊动先生们了。”
清溪想了想,也只好作罢,虽然是尤蕊儿挑衅在先,但毕竟是子明先动手的,这件事若是被挑开了子明肯定要受重罚的。
江子明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小伤,他在意的是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清溪突然变得很沉默,上课的时候也有些走神的样子。
一直到了下午休息的时候,清溪依旧是这个样子。
“还在意尤蕊儿说的话吗?她那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上。”江子明有些无措地看着清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没事。”清溪摇了摇头,然后忽然起身道:“对了,我之前落了一本书在潮平斋里,我过去取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吧。”江子明连忙道。
“不,我自己去就行。”清溪果断地拒绝。
看着清溪渐渐跑远,江子明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其实他心里明白清溪这样说不过是找一个借口而已,她应该是想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江少爷……”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江子明回身去看,原来是尤妍茹。
“这是我偷偷从侍女那里拿来的药,你先涂上吧。”尤妍茹一只手拿着伤药,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脸上被尤蕊儿指甲划伤的位置。
江子明伸手接过,低声道了声谢,心中却有些沉重,清溪肯定受到尤蕊儿那番话的影响了。
虽然去潮平斋拿书是借口,但是在这书院里,她唯一能安静呆着的地方就只有潮平斋了。站在潮平斋的门前,清溪推门而入,一股融融的暖气立刻包围了她的全身,她不由诧异,这里面竟然燃了炭火,是谁在里面?师父吗?
清溪朝里面看去,正好跟坐在椅子上人对视,原来是阮师兄。
“阮师兄也在啊。”清溪缓缓上前去。
阮怀彦抬眸看向清溪,嘴角笑容浅淡温和,“你也来了?”
清溪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从书架上随便取了一本书拿在手里看着,其实她哪里能看得进一个字?
过了一会儿,阮怀彦忽然放下手中的书,凝眸看向清溪,轻声开口道:“你有心事。”语气是肯定的,“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也许能好受一些。”
阮怀彦在清溪的眼中已经算半个大人了,是跟江子明和程沐予都不一样的大人,他能这样认真地问自己,让清溪觉得自己有被得到同等地对待,而不是把自己看作一个无故发脾气,或者故作呻吟的小孩子。
也许亦是因为知道阮怀彦跟她有差不多的经历,让清溪产生一种他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所以清溪竟真的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给了阮怀彦听。
“其实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很难堪,我没有办法反驳尤蕊儿,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我如今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宋家的,我无可反驳。”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尤蕊儿在课业上不如自己,但是今天尤蕊儿的话她却没有办法反驳,这让她感到难堪又屈辱。
“你唤宋家老爷子什么?”
清溪闻言奇怪地看向阮怀彦,“外公啊。”
“这不就是了,宋家老爷子是你外公,你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他现在是宋家的当家人,他愿意养着你,给你钱花,别人说得了什么?清溪,比起我来,你已经好多了。我如今住在章家,而在章家之中唯一跟我亲近一些的就只有章家夫人,也就是我的姨母,不过现在也……”
说到这里,阮怀彦停下来苦笑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磨擦着手中的那本书,继续道:“你还记得你刚进书院的时候,见到我的样子吗?我当时摔伤了腿,只能拄着拐杖。”
清溪不知道阮怀彦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摔伤腿的事情,毕竟这已经过去很久了,却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记得。”
“其实当时是章少爷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清溪顿时惊讶地看着阮怀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