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有,准备一会儿同馥儿一起去。”
“那你先一个人去拜祭下吧,想必你母妃也是想你得很的。朕还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和九小姐谈谈。”
拓拔翊不放心地皱了眉,“馥儿对着北魏皇宫不太熟悉,我不放心。”
“难不成你觉得朕还会吃了她?”老皇帝笑道,“这么漂亮伶俐的丫头当我未来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加害于她。”
钟离馥见这中间的危机只能自己来化解,只好推了推拓拔翊道,“要不你就听陛下一言,先去拜望一下邹妃娘娘,陛下留我下来,说不定是要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呢,你可不能妨碍我听。”
拓拔翊听她这话说得娇俏可爱,也明白她是对此事有自信拿下的,可是却还是存着疑虑。
“好啦,快去啦,可不能让别人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钟离馥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好,我这便就去。”拓拔翊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朝着老皇帝拱手,“儿臣先行告退。”
“嗯。”
待拓拔翊离开后,两人却沉默了很久。
老皇帝没有开口,钟离馥便觉得若是自己此刻开了口,反倒是会显得没有尊卑长幼。
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才突然咳嗽了几下,钟离馥也自然地佯装做关心的样子道,“陛下,您没事吧?”
老皇帝摆了摆手,“无碍,这人一老,身体就跟不上了。”
“怎么会,陛下可是要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九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是会相信这样子的话的人。”老皇帝叹了口气,“朕的身体,朕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的,如今翊儿回来了,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陛下还是关心拓拔翊的?”钟离馥挑眉问道。
“算不得吧,我只是关心北魏罢了。”老皇帝沉着声音说道。
他现在若是说他关心拓拔翊,他觉得自己是没有这个立场的。
“那您至少也该是相信他的。”钟离馥分析道。
她知道,若是老皇帝不相信拓拔翊,是不会把他和北魏联系在一起的。
“我现今只能相信他,但是他不会相信我。”老皇帝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腰身,“朕老了,也该是活不长的人了,九小姐,我听说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钟离馥垂下眼眸,叹道,“馥儿不相信。”
“不相信?”老皇帝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他惆怅了一会儿,问道,“为何不相信?”
“因为馥儿见过太多要死了的人,不会说出善意的想法,反而是想要反扑,像是饿狼一样,想要把别的人也给拖下水去,否则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皇帝突然笑了起来,“好,好一个恶狼反扑,好一个不会善罢甘休!”随后他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那你就把朕当作是一匹恶狼吧,朕虽然是将死之人了,但是朕却不愿意北魏落在邹家的手里。现今,朕的儿子中,只有翊儿还有这个能力与邹家去对抗,所以朕希望,你能好好辅助翊儿,担起着北魏的中兴。”
“陛下为何不同拓拔翊说这话,反而要把他支开?”钟离馥疑惑道。
“因为不管我说什么话,他可能都不会相信。”老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父子多年的怨结,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他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旁人。
“那为什么不试着让他去相信。陛下,馥儿有一句可能会是大不敬,但是却非说不可。”钟离馥单膝跪了下来,“这些年你们父子二人都心有间隙,各自为营,就是因为不论是您,还是拓拔翊,你们都在逃避。因为若是那天坦诚相见,就必定会面对到过去留下的把,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把伤疤遮掩住的。可是陛下,大部分的伤疤都是越遮掩,越溃烂的,只有把它晾在了阳光下才能愈合。”
“你不懂。”老皇帝沉声道,“我若是真的与他父子情深,恐怕他早就活不到今日了。这北魏历代的皇帝都逃不过一个劫,那就是与邹家的全力争夺,赢一步,暂得安稳,输一步,国将不国。”
“那陛下所谓的国又是什么?”钟离馥猫起眼睛,权利斗争这种无聊的游戏她也是看够了,不论国家兴亡,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老百姓。
“国?”老皇帝也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了出声,于是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国就是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不,陛下,那只是您的朝代而已。争权夺位,骨肉相残,馥儿也看得多了,哪一回不是生灵涂炭,血肉成河。馥儿不会给拓拔翊说要维护好这北魏皇室的统治,馥儿只会告诉他,他想要什么便去争取。若他真的想要江山万代,子子孙孙无穷尽,馥儿也会陪他。但是馥儿在意的是他真实的心意。”
她知道拓拔翊的过去是多么的不快乐。
她也知道他要追求的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只是两个字——自由。
自由两个字,在这割据的年代,特别是皇室子弟中,又是何其的难能可贵。
老皇帝惨笑了起来,“不愧是翊儿喜欢上的女孩子,果真不同,果真不同!”
“陛下,这样的话,你在最初已经夸奖过馥儿了。”钟离馥福了福身,又换了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这不一样。”皇帝坐回原位,“最开始,我不过是觉得你容止出色,而现今,则是高兴于翊儿有了你这样的聪明女子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