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才从看守所回来后没多久,学校的处分也出来了,就像辅导员说的那样,记了一个严重警告,延期一年毕业。刘子维在知道以后偷偷的在学校哭了好久,擦干眼泪才回到了租住的小屋里,她不想让李成才知道,怕他受不了。
李成才自从回来以后,就没有再去学校上课了,每天除了躺在出租房的那个小床上睡觉,就是用刘子维的电脑打游戏,也不说话,更不出门。刘子维跟他说话,他也基本上不回答,刘子维怕他憋出什么毛病出来,总是好言相劝的让他出去走走,开始说了几次李成才没有搭腔,再说起来的时候,李成才就突然发火了,还摔碎了一只茶杯,茶杯的碎片从地上弹起来,撞到了刘子维的腿上,划出了一个细小的扣子,鲜血慢慢渗了出来,但李成才却视而不见,仍旧打着他的游戏。
刘子维的眼泪一下滑了出来,李成才的反应让她倍感委屈,但她又劝着自己,告诉自己李成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她默默的擦干了眼泪,收拾完一地的茶杯碎片,又开始洗菜做饭。
又过了几天,李成才还是没有回去上课的意思,刘子维有些着急了,现在李成才是被学校给了处分,但是如果他旷课的节次太多,被学校知道了,搞不好学校会直接开除他的。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试图劝李成才回去上课:“成才,你休息了几天,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李成才眼睛盯着电脑,连看也没看刘子维一眼,没有一点回应。
“成才,你不能总是在这里玩电脑打游戏啊,要是休息好了,也该回学校上课了,要不然缺课太多,期末考试会挂科的。”刘子维坐到李成才的身边,轻声的劝着他。见李成才还没有反应,刘子维忍不住用手摇了摇他的胳膊。
李成才正好这一局游戏打败了,于是又气不打一处来,他用的甩了一下胳膊,扭头冲着刘子维嚷道:“你一天到晚啰嗦个不停,你有完没完?你不嫌烦啊?!”
“成才,你听我说,你不能在缺课了,你要是在缺课,学校没准真的回开除你的!”刘子维不顾李成才的呵斥,抓住李成才的胳膊,继续劝着他。
“开除就开除吧,反正老子已经不想再念下去了。”李成才又用力拽了一下胳膊,试图从刘子维的手里挣脱开来,没想到刘子维抓的很紧,他没有甩开。
“成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忘了你是多不容易才考上这里的吗?你家祖祖辈辈就出了你这一个大学生,你说了你是你家里的骄傲,你怎么能说不念就不念了呢?!”听到李成才说他不想继续念下去了,刘子维也急了,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八度。
“得了吧!什么骄傲?都是他妈的狗屁!念完大学有什么用?想我这样的没钱没势没背景的穷光蛋,最后还不是找个破公司起早贪黑的给人打工,拿着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可怜的工资,跟狗一样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我想好了,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我要么就做个大事业,让别人来对我俯首称臣,要么,就干脆去要饭!”
“成才,你不能这么说,你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啊,你不是说了吗,要做中国的黑格尔,要做中国的尼采,难道你现在都往了吗?这不是你,这不是你!”
“得了吧,醒醒吧你,什么中国的黑格尔,什么中国的尼采,有什么用?有钱吗?又房子有车子吗?我算看清了,这个社会,是最他妈现实的,你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连给别人当孙子都不配!学校给我的处分估计也下来了吧?听你的语气,应该还没勒令让我退学,不过,这我已经不在乎了,学校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现在要靠我自己的能力去打拼!”
“成才,你不能这么做,就算,就算你不是为了自己,最起码你也为了我考虑考虑,我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了,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安安稳稳的把学上完,把毕业证拿到,然后找个工作,就算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也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在一起,勤勤恳恳的工作挣钱,以后都会好的。成才,你不能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就开始自暴自弃,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听了刘子维的话,李成才冷眼看着她,冷笑了一下说道:“呵,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自己啊?你怕我以后穷光蛋一个你跟着我受苦是吗?对不起了大小姐,是我连累到了你,是啊,你跟着我这样一个被学校处分过的,还进过局子的穷光蛋,以后哪里会有什么前途可言呢?你要是怕吃苦,现在就可以离开我,我不敢耽误你的美好前程!”
听到李成才的话,刘子维愣在了哪里,半响才反应过来,摇着头哭着说道:“成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不是有钱,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我让你回去上课,也是因为担心你以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什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啊!”
面对着刘子维声泪俱下的内心表白,李成才有些动容,但却仍然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好吧,如果你真的是爱我,那就不要干涉我的自由,我的生活让我自己来决定就可以了,不需要你操心!”
李成才的话让刘子维无话可说,只好扑在李成才的身上哭了起来,李成才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抱住了刘子维,刘子维在李成才瘦弱的怀里哭的更伤心了。
这段时间刘子维几乎是天天以泪洗面,为了爸爸和李成才的事情,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晚上刘子维的妈妈给她来了电话,刘子维刚喊了一声“妈”,电话那端的妈妈就哭了起来,刘子维吓坏了,赶紧问出了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妈妈才告诉她,银行已经开始催促让她们还贷款了,还说如果不能按时还款,就要把房子收了。
刘子维一听也傻了,她们当时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抵押得来的钱全部的都赔给车祸死者的家属了,现在哪里还有钱还银行贷款呢?她家当时抵押贷款的时候就是个权宜之计,现在每个月连同利息几万块的贷款,是无论如何也还不起的,家里虽然还有一点余款,但那是留着让妈妈生活用的,如果还给银行了,那下个月,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费就没有着落了!刘子维虽然也是一筹莫展,但她也明白,现在妈妈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了,她便安慰妈妈说道:“妈,你别急,我回学校的时候就跟学校申请了一笔助学金,我们学校知道了我的情况,同意了把这笔助学金给我,估计下个月就能拿到了,到时候我们就有钱周转了,要是银行再来通知催着还款的话,不行你就先凑点钱把这个月的利息还了,以后再想办法。”
电话那头的妈妈此时也没有了更好的注意,听刘子维这么一说,心里到是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便答应了刘子维。刘子维有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挂完了电话,刘子维看了李成才一眼,他还在电脑前面如痴如狂的打着游戏,其实他们租的这件房子很小,虽然刘子维已经可以走到门边放低了声音给妈妈打电话了,但其实李成才是绝对可以听到她说话的,刘子维并没有把她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李成才,她觉得李成才最近已经够烦的了,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去烦他了,但她在现在这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还是希望李成才能够关心她,给她一点力量,哪怕李成才在听到她打电话后主动的问一声“怎么了”,也会让刘子维觉得很窝心,但是,李成才并没有,他仿佛对这些事情毫不感兴趣,连提都没有提过。
晚上刘子维已经躺倒了床上,李成才还没有睡觉,依然在玩着游戏,刘子维睡不着,她在考虑一个事情,这让她非常的纠结,她想跟李成才商量,但看到李成才的背影后,却又几次欲言又止。一直到了半夜,李成才终于下了游戏,关上了电脑躺到床上,刘子维闭着眼睛没有动,却感到李成才朝她靠近了,刘子维心里一动,她以为李成才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李成才却一个翻身,转身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夜没睡的刘子维早早就起床了,李成才还在睡着觉,她轻手轻脚的起来做好早饭,放在了桌子上,留了个纸条,就回学校上课了,但是,这一上午的课刘子维都上的心不在焉,直到下课,看着其他同学都鱼贯而出了,刘子维跟着出了教室,看到前面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的背影,赶紧小跑了几步跟了上去,喊了一声:“王丽丽。”那个叫王丽丽的女孩转过了头,发现是刘子维在叫她,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找我有事吗?”